南街矗立高門大宅,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旁有四棵楊柳葳蕤,琉璃瓦閃耀,門頂匾額明晃晃“左相府”三大字。

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門前,多是年輕少男少女下車,魚龍入府。

“可是護國公府周妹妹。”周書落聞聲望向叫她的女子,一襲碧綠團繡錦衫,彎月髻斜插著百蝶穿花步搖,隨她的步子輕晃。

柳纖筠走近,撲麵香風,笑靨深深,行平禮:“妹妹勿怪我叨擾,隻是昨日街上偶然瞥見,妹妹和隋小侯爺颯爽英姿,我深感敬服,不知可否與妹妹同席說說話?”

“小姐,這是柳大人府上千金柳纖筠。她哥哥柳重在禁衛軍任職。”竹歡附耳提醒。

周書落不自在動動鼻子:“我記得你,去年花朝節一曲動朝都的魁首。”

“周妹妹好記性。家父時常提及護國公府少爺出類拔萃,舉世絕倫。看見妹妹,便知家父沒有哄我,可惜今日府上少爺未來。”柳纖筠順勢坐在周書落下首。

“柳伯父真是謬讚。”周書落淡淡一笑,“蘭歡,這糖果子好吃,你嚐嚐。”

蘭歡欣喜接過:“恩恩,小姐,好吃誒,像是東市團釀坊的。”

“不知府上少爺怎的沒赴宴?”柳纖筠不依不饒。

“月前,哥哥去江南老家看望外祖。”周書落委婉掐斷柳纖筠的話頭,“宴會開始了,柳小姐專心吃席吧。我看那道牛乳糯米團最可口。”

隻見左相夫人,攜家中眾女來到宴廳上首,最為顯眼的就是攙扶夫人的高挑姑娘——

朱唇點櫻,眉眼明媚,柳腰纖纖,身形恰到好處,水紅色那般輕佻的顏色,卻被她拿捏,莊重之餘一絲俏皮,蓮花纏枝的瓔珞頭麵襯得傅瑤鳶光彩照人。

左相夫人舉杯自飲:“眾位來參加我家瑤鳶的生辰宴,可要用的盡興才好。”

“丞相夫人,瑤鳶小姐真是出落得極好,亭亭玉立,我瞧著都歡喜的很。本來一家有女百家求,奈何瑤鳶已定下婚約。府上三小姐還無婚約吧,我家不成器的兒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氣。”王夫人諂媚恭維。

左相夫人臉色略青,良好的教養導致,還是張口:“我家老爺說瑤芷年紀小,要留在家中幾年。”便不予理會。

“王夫人這話岔了。瑤鳶命格尊貴,明年就是三皇子妃。瑤芷左相亦是百般疼愛。您家那尋花問柳的兒子?哈,我看還是尋個布衣女子吧!”和左相交好的葉夫人出言諷刺,王夫人的不自量力。

王夫人臉色掛不住,幹脆不做聲,恨恨夾了幾筷子菜蔬。

“三皇子、五皇子到。”

“參見三皇子、五皇子。”隔壁男席傳來眾男眷行禮聲。

女眷這邊小小躁動,又止下,羨慕的眼神從四麵八方湧向上首的傅瑤鳶和這首的周書落。

“左相庶女昨日不是邀妹妹今日一敘嘛。不如我陪妹妹一起去找瑤芷妹妹吧。”柳纖筠眼神中透露豔羨,視線從傅瑤鳶轉向周書落。

“左相府的曲水流觴極清雅特別,柳小姐不要辜負。”周書落甩下最後一句。

沐浴在形形色色的目光下,又聽到隔壁五皇子聲音,周書落心煩意亂,故意打翻茶盞。

聲音極大,引得左相夫人的關切目光:“護國公家的丫頭,你怎麼了?”

“小女失手弄濕襦裙,實在失禮,夫人容我去更衣。”周書落故作歉意至極。

“恩,去吧。”左相夫人點頭。

左相夫人身邊的傅瑤芷聽見聲音,好奇看來,發現周書落是昨日救她者,眼中一亮。

蘭歡、竹歡扶起周書落,欠身行禮,向府外馬車去,柳纖筠竟三步兩步跟隨上來,還不死心似的斟酌開口:

“昨日...我瞧隋小侯爺,似與妹妹有齟齬,定是有所誤會。家父與安遠侯有故交,不如改日我陪妹妹一同上門解釋原委?”

柳纖筠竟不知昨日躲在哪個角落,把事情全部看在眼裏,聽了整個耳朵。

周書落心中越發惱怒,煙眉緊蹙,欲當場發作趕柳纖筠走,嘴還沒張開,就聽了兩耳朵隋季的毒舌。

“若是攀交,大可不必蹭我的名頭,晦氣的很!”隋季自拐角出,依然身穿一套藍衣,花紋較昨日更為繁複貴氣,開口竟是將兩人都罵了遍。

“隋..隋小侯爺安好。臣女並非攀附之意。”柳纖筠表情一滯,喏喏解釋,“小侯爺誤會臣女與周妹....”妹了,還沒說完,被搶白。

“卻不知,護國公府幾時?從犄角旮旯收養了個老女。”麵冠如玉的男子吐出刻薄話語,似冰雹砸的在場的幾人暈頭轉向。

周書落拈帕遮住笑意,竹歡、蘭歡在周書落身後,肩膀抖動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