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以區區“死士”、“壯卒”數千人就“擒其副賊”輕鬆搞定宋江。可見宋江在當時也隻是一般的小毛賊,與朝廷出動數十萬大軍,國防部長童貫親自帶隊,並有韓世忠等名將參加,花一年多時間才平息下來的方臘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而且宋江也並不是戰無不勝的中國乒乓球夢之隊。宣和二年到宣和三年的戰鬥中,宋江先後敗於梁圓、王師心、張叔夜之手,宣和三年四月之後,折可存隻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宋江從曆史上徹底消失。可見,宋江的軍事實力甚是一般,《宋史·張叔夜傳》所謂的“官軍莫敢嬰其鋒”,以及侯蒙上書中說的“官軍數萬無敢抗者”分析起來,原因可能有三:
第一,宋江等人作案的手段很可能十分殘酷,令人望而生畏,加上流傳過程中的放大,使得他們被越描越黑,官軍在氣勢上首先就輸了幾分。這一點李若水的詩可以作為旁證:“去年宋江起山東,白晝橫戈犯城郭。殺人紛紛翦草如,九重聞之慘不樂。大書黃紙飛敕來,三十六人同拜爵。獰卒肥驂意氣驕,士女駢觀猶駭愕。今年楊江起河北,戰陣規繩視前作。嗷嗷赤子陰有言,又願官家早招卻。我聞官職要與賢,輒啖此曹無乃錯。招降況亦非上策,正誘潛凶嗣為虐。
不如下詔省科徭,彼自歸來守條約。小臣無路捫高天,安得狂詞裨廟略。”在招安之後,站在城頭的士女看到三十六人魚貫而入,尚且感覺恐怖異常,估計宋江等人在當時人們的心中就跟今天美國人民心中的本·拉登和基地組織差不多。
第二,宋朝因為經曆了太祖陳橋兵變,弄出心理陰影,生怕一不小心,重蹈大周的覆轍。於是采用兵將分離的製度,造成“積蓄已久,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局麵,兵士戰鬥素質低下,在戰場上常常發生一哄而散的場麵。
第三,在宣和三年之前,中央政府根本沒有出動過正式部隊圍剿宋江,所謂的“官軍數萬”要麼是侯蒙誇張的說法,要麼是綜合宋江所到各州縣的兵力相加所得出的統計數字,絕非一場戰鬥中的確切數據。從另一方麵說,如果宋江真的“官軍數萬無敢抗者”,那麼等不到侯蒙上書,宋江早就像方臘一樣被剿滅了。朝廷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人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招安與征方臘《水滸傳》前七十回把梁山好漢描寫得個個英雄了得,天罡地煞,兩贏童貫,三敗高俅。當朝廷的硬實力不能正常地鎮壓他們的時候,等待他們的結局隻有一個——招安。
招安曆來是個令人喪氣的話題,不單一般的讀者,就是很多專家都為宋江的選擇而痛惜,以至於金聖歎像所有的憤青一樣把《水滸傳》攔腰截成兩段,說後三十回是後人的偽作。那麼宋江到底有沒有受招安呢?
《宋史·張叔夜傳》記載得很明確“擒其副賊,江乃降”,同樣的記載也見於畢沅的《續資治通鑒》。時任大名府(相當於今天的北京市)元城縣尉的李若水在他的《忠湣集》卷二中曾寫道受招安的宋江等人,“大書黃紙飛敕來,三十六人同拜爵”。這樣看到,宋江確確實實是受了招安的。招安之後的宋江等人又去幹了什麼呢?陪徽宗皇帝畫畫?還是跟著蔡京學寫毛筆字?顯然,這些都不符合宋江的性格。宋江是一個舞槍弄棒的人,像《水滸傳》裏做個“刀筆小吏”玩筆杆子不是他的強項。對於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睡在領袖身邊的敏感人物,朝廷又該如何安置他呢?
第一種說法是殺降說。有人說宋江投降之後,被朝廷殘酷地殺害了。宋代學者洪邁在他的《夷堅乙誌(六)·蔡侍郎》中說:“宣和七年,戶部侍郎蔡居厚罷,知青州,以病不赴,歸金陵,疽發於背,卒。未幾,其所親王生亡而複醒,見蔡受冥譴,囑生歸告其妻雲:
‘今隻是理會鄆州事。’夫人慟哭曰:‘侍郎去年帥鄆時,有梁山濼賊五百人受降,既而悉誅之,吾屢諫,不聽也。……’”有人據此推測所殺的就是宋江等人,但這也僅僅隻是推測,在時間上經不起推敲。《宋史》記載的宋江投降時間在宣和三年,而洪邁敘述的事發生在宣和六年,很明顯蔡侍郎殺害的決非宋江等人。
第二種說法是征方臘說。《宋史·侯蒙傳》記載有候蒙在方臘起義的時候向皇帝老子提的“以盜禦盜”的策略。李的《皇宋十朝綱要》也說,宣和三年二月宋江投降張叔夜,於當年隨大軍出征方臘。
並在“六月辛醜,辛興宗、宋江破賊上苑洞”。楊仲良的《續資治通鑒長編紀事本末》載:“(征方臘攻幫源洞)王渙統領馬公直並稗將趙明、趙許、宋江,既次洞後。”而且徐夢莘的《三朝北盟會編》也曾引用《中興姓氏奸邪錄》和《林泉野記》中有關宋江征討方臘的記載。但是《宋史》和《續資治通鑒》在述及征方臘時都沒宋江什麼事。另外一條相左的材料來源於1939年出土的宋將折可存的墓誌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