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從小體弱,被父親送入寺廟帶發修行,願佛祖保佑護我平安,殿下不知也正常。”

說完目光透過繡布斜睨他一眼:

“殿下在懷疑什麼呢?懷疑我是刺客,還是…”

她拉長了尾音,冷然開口。

“另有他人頂替。”

謝聞隔著繡布都能感受到她挑釁的目光,從未有人對他如此大膽不敬。

玟靈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懾力向她襲來,她嘴角不免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公子端方的翊王,居然發怒了。

“時常聽其他人說,妾的聲音有些許像祝家小姐,殿下不會睹物思人,想到祝姑娘了吧?”

她巧笑倩兮,絲毫不顧站立的男子已然寒透的臉。

世人都說翊王殿下公子端方,溫潤如玉,隻有這亡故的祝小姐是他的逆鱗,才能引得他怒不可遏。

“若是她還能活著,妾還得敬她一句姐姐,尊她一聲王妃娘娘。”

玟靈彎了眼,更加肆無忌憚地說著,感受到他不善的表情和壓抑的情緒,內心一陣暢快。

忽然蓋頭被人一把扯下,頭頂珠釵散了一地,臉上精心畫的胭脂也蹭花了,她連忙低頭閉眼,這雙眼睛還受不了喜燭那刺眼的光。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俯身靠近,玟靈鼻尖頓時充滿了男子身上獨有的氣息,棠梨的清甜還有酒香夾雜著墨香。

她不由自主地屏氣,心血湧動,心髒一陣緊縮。

待看清她的麵容,捏著她下巴的力道加重,玟靈無端從那雙蓄滿怒意的眸子裏看出了一絲失望。

“是誰告訴你,她死了?”

冷厲之聲響徹上方,已然怒到極致,沒有絲毫平日裏溫潤風骨可言。

他未著喜服,頭上戴著束發的金絲羊脂玉冠,臉冷如玉砌,從進門開始鬱結在心的怒氣猶如山洪爆發,整個人似一頭被激怒的白鶴,準備搏鷹!

“怎麼,妾有說錯嗎?難道傳言有誤,祝姑娘不是死在圍場上?”

女子聲音放緩,疑惑地抬眼詢問,那一雙鳳眸與他記憶中半點不像,甚至連性格也絲毫不沾邊,唯有聲音。

他怎麼聽了麵前女子下轎那瞬間的一句抱怨,就信了是她回來了呢?

謝聞啞然一笑,不再多做解釋,決絕轉身離去。

帶起的風吹翻衣擺,玟靈看見了他猩紅的眼角和月白織金綢緞上繡的芙蕖,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世人都知翊王極愛芙蕖,不止在院內種植,連衣衫、佩玉、革帶都會有芙蕖花樣,其實隻是因為祝小姐喜歡。

眼中笑意漸漸沉寂,玟靈透過大開的寢門一動不動盯著已然沒人的環廊,風吹得她及腰長發紛飛,就像在那個懸崖上,隻是如今不會是她在死局內。

彩衣從外麵進來帶了門,臉帶慍怒:“你不要命了是吧!穀主好不容易將你救回來!”

又見她麵色蒼白,雙眼發怔,不由得軟了聲音:

“你的肩受過重傷,拿不得重物吹不得涼風的,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

對啊,在崖底丟了半條命,虧得師姐及時救治,這雙手連銀針懸脈都做不到了。

半晌見她沒有反應,彩衣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

終於,她抬頭看了她一眼,說出了此行回京的目的。

“剝皮抽骨,以慰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