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茗先代持13.5萬份“Apple”信托計劃。兩年後,楊茗於2008年3月,將本金及收益共615萬元轉入賈波妻子的招商銀行賬戶。
這起無本買賣,即便計算本金,信托計劃的收益率也高達40倍。
有消息說,這個賈波得到的份額還隻不過是整個盤子的1%,僅為隱身的受讓人之一。
唐煜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棵樹,他在樹上塗滿了果子。
楊茗看到後問他這是什麼,唐煜笑了一下說:“我們種下了一棵毒樹,現在長出的都是毒果子。”
楊茗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女人:“這還不算最悲慘的。我們最大的一塊資產被吃掉了。明天,我們就要把泰達證券都交出來了。”
“誰幹的?”
“袁得魚……”
唐煜點點頭,他沉痛地閉起眼睛,心想父親肯定很傷心,這是他付出了一輩子心血的事業。他仿佛能理解父親為何做出了那麼衝動的事……
唐煜手中拿著父親的自殺信,上麵是這麼寫道:“由於長期的工作壓力,近年來我的強迫症愈發地嚴重。強迫性的動作,強迫性的思維,如影隨形,幾乎無時無刻不困擾著我。長此以往會拖累我的愛人、我的家庭不堪重負。我決心把大家都解脫出來,把我也解脫出來。這的確是弱者的表現,但我希望愛我的人們能理解我,諒解我的軟弱。我對不起兒子,我的家庭,我的父母,但我確實無法忍受病症了,原諒我,我深深地抱歉。”
警方最後的鑒定結果是“受迫自殺”。
唐煜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抱著父親與自己兩個哥哥的合照痛哭流涕。
五
泰達證券大門前,袁得魚從楊茗手中接過鑰匙。
站在一旁的唐煜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他大吼道:“有我唐煜的地方,就沒有你袁得魚!有種我們未來在華爾街一決勝負!”
“我的爸爸早就死了。他隻陪了我17年……”袁得魚冷冷地說。
“我恨你,袁得魚!”唐煜叫囂著,“如果不是你,我爸爸不會這樣……因為你奪走了他所有的寄托,所有的……你沒資格進這扇大門,這是我們家打下的江山!”
門衛把他冷酷地攔在外麵,嘴裏哼著“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的小曲兒。
袁得魚走近泰達證券斑駁的銅門,仰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小白樓,眼神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這就是命運,仿佛一個輪回,一個結實的、無懈可擊的圓。
他掏出鑰匙,“哢嚓”一聲,鎖打開了,還是那個有點混沌的聲音。
他用一隻手推開銅門,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那麼沉重了。
這是他時隔十年後再次進入這棟小白樓。
盡管小白樓在金融圈的象征性符號已經成為了過去。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不會再將小白樓與“證券教父”這類江湖意味重的名詞掛鉤,取而代之的是黃浦江對岸的陸家嘴金融城,若在外灘隔海相望,那裏一棟棟摩天大廈拔地而起,夜晚的燈火通明,讓人想起金錢永不沉睡的華爾街,吹來的風裏也依稀聽得鈔票“嘩啦啦”的聲響。
然而,小白樓在很多人心中,依舊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就好像站在浦江兩岸,一對比就可發現,萬國建築的一邊,才是真正的、永恒的、無可替代的風景。
袁得魚想起每次經過外灘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望一眼小白樓。每一次,他的目光總是收得很快,他害怕會再多留戀一眼。
他抬起頭,高高的房頂下方,是一圈浮世繪般的玻璃窗,透出一點迷茫的光線。光線下的灰塵,懶洋洋地飛舞。
袁得魚嗅到大樓裏灰塵的味道,還有一點殘留的樟木氣味,地板已年久失修。
他站在一樓交易大廳,抬頭往三樓的平台望去,仿佛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回想起楊帷幄當年“羽扇綸巾、揮斥方遒”的樣子。他能從楊帷幄眼睛裏讀出一種暖融融的欣賞之情,無須任何語言,就想要繼續奮鬥的力量,就像,他恍惚了一下,就像,父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