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心想,這下玩大了吧,偷偷伸腿踩了鬱灝然一腳,示意他腳底抹油開溜吧。
“在下甘若霖,是日升昌的掌櫃,讓兩位公子久等了。”甘若霖說話十分客氣,倒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甘老板生意繁忙,等一等也無妨。請問我的銀子可兌換好了嗎?”鬱灝然急忙起身。
“……本來公子的憑證是見票即付的,不過當時來存銀子是一位夫人,不知兩位與她怎麼稱呼?”甘若霖瞅著這筆巨款,一見是倆小子,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十四年前,家母存在貴處的,怎麼,甘老板難倒有什麼難處嗎?”鬱灝然劍眉一擰,就要發火。
“這麼說你是鬱公子了?”甘若霖顯得又驚又喜。
“不錯,當年家母將銀子存放在日升昌,就是看中了甘老板的信譽。”鬱灝然心裏嘀咕,豈有此理,難倒老媽存的銀子,兒子就取不得嗎?
“當年令堂將銀子存放在此的時候,曾經囑托過在下,以後由她的後人來取。可是這一存就是十四年,那位夫人再也沒來過,所以在下就多問了幾句。”甘若霖整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眼就瞧出了鬱灝然的不滿。
“十四年怎麼了,難倒主人不來,你們就想侵吞嗎?”夏目一聽到銀子就發急,聽出掌櫃有為難之意,差點跳了起來。
“公子誤會在下了,日升昌創辦一百多年,我甘若霖再不濟,也決不至於辱沒了祖宗的名聲。不過……”
“不過什麼?咱們可不是好惹的,小心咱們拉你告官。”夏目得理不饒人,叉著腰道,誰敢侵吞主子的銀子,他跟誰急。
“哎喲,兩位誤會了。這筆巨款連本帶利,到現在是五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日升昌雖然也算家大業大,可是要一下子籌足這麼多現銀,還是需要……需要一些時間。”甘若霖連連拱手朝兩人表示歉意。
夏目本來口齒伶俐,此時聽到這麼大數目的銀子,頓時結巴了,“什……麼,什麼,五十……五十萬……”
“不錯,就是五十多萬兩。”夥計急忙接過話茬。
別說夏目驚呆了,就是鬱灝然也是當場愣住了,想不到母親給他留下的是如此一筆巨款。上輩子他將在母親木箱裏發現的銀票老老實實交給了祖母,後來祖母派人給了他一千兩銀子,他還一直心存感激,誰知大頭全被他們那群驢肝肺的人給吃了。
鬱灝然的母親叫若羽,是江南綢緞商的女兒,若羽的父親有一次出遠門,被山賊劫了。碰巧鬱海經過,當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武藝超群,那些山賊不過是烏合之眾,哪裏是他的對手,全都丟下人跑了。
若羽的父親撿回一條命,千恩萬謝之外,還答應把自己的獨生女嫁給了他。
不久若羽的父母都染病身亡,若羽便將家財全部變賣,換成了銀子,進了帝都的侯爺府。
若羽也瞧出鬱家並不看重自己的丈夫,如此巨大的一筆財產,當然不放心交給婆婆,就將他存進了日升昌。
後來若羽有了身孕,丈夫鬱海卻戰死了,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守了寡,肚子裏的孩子以後在這深宅大院裏不知道要受多少氣,想到這些不禁整日以淚洗麵,她身子骨本來就弱,這麼悲悲切切的,十月懷胎之後,就難產死了。
好在她早有準備,將存了銀子的事秘密的記載在自己的雜物箱裏,這才瞞過了鬱家上上下下的人。
鬱灝然懂事之後,一天翻看母親留下的遺物,終於發現了她寫下的文字和那張存放銀子的票據。
上輩子鬱灝然如實的將票據上交了,如今他可是長個個心眼,這才帶了夏目一塊來取銀子,隻是銀子的數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