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外資金融機構圍剿大清的商人跟錢莊商行,導致我們的出口遭遇係統性的毀滅打擊,可以說破壞了我們固有的出口生態模式。這種模式跟病毒一樣逐漸延伸到我們的種植業、加工業,導致的一個惡果是民生凋敝。而外資產品流入中國後由於他們的交通運輸比我們強,導致我大清進口交易額越來越大,流出去的銀子也越來越多。尤其是鴉片戰爭之後,我們的關稅是跟洋人協商,進口的關稅很低,出口去別的國家收的很高。這樣一來在財政稅收方麵的缺口就越來越大,我們的貿易逆差和財政赤字隻能是越來越大。”李鴻章搖了搖頭,“現在賠款都讓我們喘不過氣來,洋人又通過商業途徑卷走了我們的銀子,你說我們搞洋務產業,銀子從什麼地方來?我知道,洋鬼子現在可是變著法子找我們麻煩。一旦我們的兵船都停下來,真正到了要打仗的時候,我們可能毫無還手之力。那樣我們可能又要賠別人數萬兩銀子,我們的財政可能麵臨破產,我們的朝廷可能麵臨破產。所以我們現在不僅要保住造兵船,還要想辦法改變我們航運落後的局麵,想方設法改變財政危機,渡過金融危機。”
曾國藩讚許地點了點頭,看來從鴉片戰爭之前,洋鬼子就策劃了一場深遠的資本戰爭陰謀。他們跟大清王朝展開進出口貿易商戰的背後,是以製造大清王朝貿易逆差來拯救他們的金融危機並富國強兵,帶給大清王朝的是連年的財政赤字,民生凋敝,會將大清王朝推向金融風暴的猛烈旋渦之中。大清帝國的命運懸於資本,現在大清王朝可謂讓資本一劍封喉。
“看來我們是得周全謀劃,在戰場上我們真刀真槍地拯救了大清王朝。但在這一場沒有硝煙,看不見敵人的商場上,我們也決不能讓洋鬼子的陰謀得逞。”曾國藩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
躺在病床上的大清帝國拯救者、一等毅勇候曾國藩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行了,自己不能帶著最後的遺憾離開。對慈禧太後隱忍了幾十年,這一次如果自己再沉默,將來就再也沒有機會為大清帝國的航運業出一點力了。曾國藩很艱難地給總理衙門寫了一封信,態度比較明確:“船局不宜停止。”在信中,曾國藩認為,船局應該查找造船技術方麵不足的原因,而不能斷然說因為技術問題就不造船,至於費用問題在節省的基礎上,想辦法籌措,而不能沒錢就要關門。曾國藩在信中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馬尾船廠投入了幾百萬兩銀子,除了造兵船外,還可以造四五艘商船,平時租借給商人運貨,如果遇到戰爭,就調集來運兵。朝廷可以派熟悉商情、公廉明幹的人與商人交接,但要做到言必信,讓利於商。當然這些商船還可以通過海路運送漕糧,招攬公家業務來拓展自己的業務,海運漕糧的費用比沙船費用低,也可以奪回洋人壟斷的大清航運權。曾國藩還委派江南輪船操練的道員吳大廷與江南製造局道員馮焌光籌劃輪船招商事宜。令人遺憾的是,曾國藩很快就撒手人寰,也一並帶著他跟李鴻章商定的謀定而後動,借力打力奪回大清王朝航運權的遺願永遠地走了。
陷入喪師陰影之中的李鴻章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謀定輪船招商的事情。在上海灘跟太平軍大決戰血肉橫飛的一幕幕時時浮現在眼前,林則徐老英雄龍擱淺灘的那種彷徨與無助一直在他的腦子裏幻化。現在恩師已逝,帝國的重任就落到自己的肩膀上。這個帝國像一條破船一樣四處漏水,可惡的英吉利胖娘們維多利亞夥同西方鬼子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堅船利炮威逼大清,利用惡毒的貿易戰爭搞垮我大清的經濟。自己當年成立江南製造局給娃娃皇帝同治上書時,還認為:“查治國之道,在乎自強。而審時度勢,則自強以練兵為要,練兵又以製器為先。自洋人構釁以來,至今數十年矣。迨鹹豐年間,內患外侮一時並至,豈盡武臣之不善治兵矣。抑有製勝之兵,而無製勝之器,故不能所向無敵耳……臣等每於公餘之際,反複籌維,洋人之向背,莫不以中國之強弱為衡……我能自強,可以彼此相安、潛懾其狡焉思逞之計。否則我無可恃,恐難保無輕我之心。設或一朝反複,誠非倉促所能籌畫萬全。”現在卻不能這麼狹隘了,武力可以敲開我們的國門,可以摧毀我們的城池,卻動搖不了大清王朝的根基。現在洋鬼子的商戰已經動搖了大清王朝的上層建築經濟基礎,所以我們不僅僅要造兵船,還要造商船,隻有奪回大清帝國的航運權,才能扼住大清命運的咽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