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廷樞一刀下去,徐潤就拿出了十五萬兩銀子。徐潤這下可有點著急了,拍著唐廷樞的肩膀說:“景星,你可別坑我,盛宣懷那個空心大老在湖北可是把李鴻章的二十萬串錢給虧光光了,他虧的是國家的,這些錢可是我一分一厘賺來的辛苦錢。”唐廷樞嗬嗬一笑:“雨之,你還不放心我?盛宣懷大手大腳花李鴻章銀子的背後,你知道有多少裝入了他自己的腰包,反正是國家的銀子,李鴻章難道還派人審計不成?那不是打李鴻章自己的臉嗎?再說了,你老兄在南洋的公司連年分紅,你看你都不用去管,大把的銀子就來了,對了,聽說你的股票又漲了,這一次賺了不少吧?”徐潤眉頭一皺:“別提了,你還記得那個撞我們福星號的布朗不?找到了,才賠了一千英鎊,還不知道這個狗日的還會整什麼事情,現在我們跟太古簽訂了齊價合同,還有一些輪船公司可還沒有簽,我擔心這種大家和氣生財的局麵維持不了多久,到時候招商局再次陷入困境,你是知道的,開平礦務局的煤錢能不能按時結算,那都成問題,我這樣既投資招商局又投資開平礦務局,這種將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裏麵的投資是非常危險的。”“兄弟,我現在跟你一樣,一條船上,實在不放心,我將盛宣懷那個空心大老也拉進來,他可是中央領導人身邊的紅人,這樣我們也就不用擔心什麼製度風險帶給投資的不確定因素。”唐廷樞將開出的股票憑證遞給徐潤:“雨之兄放心吧,現在可是朝廷鼓勵開采國家壟斷資源的,這樣的投資是百分之幾百的回報,在將來的幾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內,我想這樣的投資機會是很少的。”
盛宣懷一看唐廷樞在河北開灤的開平搞得是風生水起,徐潤都買了股票,唐廷樞也自掏了腰包,采購了全套的英國裝備,唐廷樞現在正在籌劃修建鐵路專門用來運煤,洋務派的工業企業,南洋北洋的水師艦隊都成了開平礦務局的固定客戶,一旦鐵路修成,開平礦務局將結束牛車運煤的曆史,大宗的煤炭運抵天津港口,到時候不僅僅內河江海沿岸成為開平礦務局的市場,琉球、日本、暹羅、越南等周邊地區的企業都可能成為開平礦務局的客戶,這種挖掘國家資源利潤嘩啦啦流入私人腰包的好事不能放過。盛宣懷先掏了兩萬兩銀子購買了兩百股,盛宣懷覺得這樣的投資有點力不從心,自己在招商局裏麵還有股份,前段時間可聽說朝廷在打招商局的主意,這幾年齊價合同讓招商局一再盈利,商辦的招商局本來在經濟問題上沒有朝廷什麼事兒的,可是有錢了,你頭上有紅頂了,不好意思,你是朝廷的官員,你就要熱愛朝廷,掏銀子那是最直接的回報。劉坤一現在蠱動王先謙等人清算招商局並購旗昌的經濟問題,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希望通過此舉讓南洋來掌控招商局,一旦劉坤一掌控了招商局,自己就是招商局的股東也奈何不了這個兩江總督,還不如讓招商局也將錢投入到開平礦務局。盛宣懷掂量了一下,唐廷樞、徐潤是王先謙攻擊的直接對象,兩人正撮火,現在大家聯手起來將招商局的銀子投資出去,也是分散大家的投資風險嘛。盛宣懷這個空心大老硬著頭皮以開平礦務局的小股東身份跟徐潤一商量,徐潤仔細琢磨了一番,接著招商局的大股東們一合計,就決定投資二十一萬兩銀子到開平礦務局,這也成為招商局第一次真正的對外投資。
招商局的多元化投資終於邁出了第一步,之後投資機器織布局、電報局、鐵路,重組了招商局保險公司等,招商局作為中華帝國第一股,從總理大臣向皇帝申請發行股票到公開募集資金,從產業並購到多元化發展,招商局在千年的封建製度中淩波微步,在政治的漩渦中艱難前行。
以李鴻章為首的洋務派,希望通過招商局這種西方資本主義的模式來拯救生死垂亡的封建王朝,在千百年如同寒冰浸淫的封建集團裏,招商局猶如一株路邊的野草,格格不入,夾縫之中求生存的招商局在航運、鐵路、電報、保險方麵華麗的多元化之旅,慢慢地消融著大清帝國脆弱的經濟生態,也慢慢地將大清王朝引向了一種變態的經濟體製,在大清王朝的肌體裏猶如注入病毒一般,資本的長袖曼舞在大清帝國的上空,斑斕的晚霞絢麗奪目,那一抹多情的斜陽在慢慢地擴散、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