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丟了(2 / 3)

“沒有,我沒有。”我神色慌張,我該怎麼辦?這裏是派出所,我身份證無效,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在體內蔓延,我還是第一次進派出所,這感覺一點都不好。

我崩潰了,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顯示器上麵顯示出來的那個叫“梁航”的名字,名字後麵那一串數字,的的確確是從我嘴巴裏麵說出來的號碼,一字不漏。

“在沒有查明你身份之前,你必須留下來。”

雖然我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能這麼輕易地走了,我還在揣摩著警察出於什麼目的。當然,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更好,其他的管那麼多幹嗎。在這裏多待一秒鍾我都要少活幾年。好奇歸好奇,先離開才是王道。這幾天夠折騰的了,我對自己都表示懷疑,我是不是中邪了,為什麼我記憶裏麵的東西都是假的?

剛剛陷入絕望的我又充滿了希望。

我搖搖頭,“老羅,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不可能吧?”我愕然,這是要放了我嗎?我傻傻地看著徐懷魂,我沒有聽錯吧?我不是被當成罪大惡極的罪犯了嗎?我被關在派出所都好幾天了,我的身份不是還沒有證實嗎?搞了那麼多天,就這麼輕易放我走了嗎?我不知道這群警察在搞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酒局裏麵,我酒後吐真言,把自己的名字和職業跟老羅說了。

警察會去找他們核實嗎?我祈禱著他們其中誰記起了我,然後來拯救就要深陷囹圄的老同學。

“我叫梁響,出生在青雲市,小學、中學都在青雲市念書,後來去學廚藝,先後在幾家酒樓做過廚師,寇海峰那家是我做過最久的一家。我是兩年前結的婚,老婆李曉容是龍灣市人。我沒有車,也沒有房子,我和家人住在一起。一年前我老婆懷了女兒梁心,我開始有個幸福的小家庭。”

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天空中已經太陽高掛,而我的世界在這一秒變得陰霾彌漫。我想不通我是造了什麼孽,但是記憶裏麵又想不出被帶到派出所之前我做了些什麼,我喝酒了?我和誰喝酒呢?

“那你自己輸一遍吧!”徐懷魂把鍵盤遞給我。

“老徐,別問了,這人叫梁響。”一個路過的協警跟徐懷魂說了一聲,然後瞄了瞄我,忍不住掉過頭去暗笑。

現在算起來,梁心快滿一周歲了,而我這個做爸爸的離開她也快一年了。這一次因為薪水問題跟老板吵架,吵得太凶就辭職了,一心想回龍灣陪老婆孩子的我不知道怎麼就喝醉了,還惹了那麼大的麻煩。身份證無效了,自己是誰都說不清楚,我真的叫“梁響”嗎?誰來證明呢?我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都不管我死活了嗎?我感到有些可笑,憑什麼呢?老婆李曉容不會也拋棄我吧?為什麼她遲遲不出現呢?我需要她的幫助,需要她的拯救。麵對繁華的龍灣市大街,麵對來來往往的陌生麵孔,我有些思念我的老婆李曉容了,還有我的小心肝梁心。

“寇老板。”我還是忍不住叫了寇海峰一聲老板,因為我知道他會證明我是好客大酒店的主廚,我在那裏工作了三年,燒成灰,他寇海峰也認得吧。雖說我和寇海峰不和,但是為了離開這裏,還是不得不向他賣笑了。

“不會吧,你用的居然是別人的身份證,給我看看。”老羅說著,我趕緊把攥在手裏的那張身份證遞給老羅。老羅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不停地看著我,說:“你一直用的是這個身份證嗎?這裏麵的人根本不是你。”

“你隻不過是喝多酒了,衣衫不整,我們帶你來問問話是我們的公務。而你的身份問題的確令人頭疼,但是這麼關著你也不是辦法,我們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身份證丟失了掛個失就行了。我們想,還是先讓你回去吧,有什麼線索再聯係。”徐懷魂還真的要放我走,我怔了怔,這是幹嗎啊?後來我想想,徐懷魂說的在理,我不就是酗酒了,而且隻穿了一條內褲在小區裏麵撒野了嗎,至於扣留我那麼久嗎?我又不是酒駕。徐懷魂這麼一說,我還理直氣壯了,說道:“你們辦事真是糊塗,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呆住了,嘴巴裏麵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身份證的號碼,沒有錯,一個數字都沒有出錯,我記得很清楚,前天去網吧上網的時候我還輸入過一次,我很肯定地說:“不可能,警官,是不是你輸入錯誤了?”

“老梁啊,那晚你酒量真大,把我灌得是七魂不見了六魂,嘿嘿,你小子不愧是從廚房裏麵出來的,敬佩敬佩。”中年男人說得眉飛色舞,我聽得甚是糊塗,這個人顯然對我了解不少,可是我跟他真的沒有任何交情,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這是怎麼了?是個騙子嗎?無緣無故上來套交情,居心不良吧?

“住在那個地方的是一對小夫妻,年紀比你還小,你叫他們爸媽嗎?好笑,況且他們根本不姓梁。你編也要編點靠譜的嘛。”協警不以為然地說。

我敬佩我的記憶力,寫了幾頁紙後,交給了那個嗓門極大對我看不順眼的協警。我回到“牢籠”裏麵。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困了就睡,醒了我就等待,等待警察核實。我希望有個福音飄到我的耳朵裏。時間一秒秒地散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再一次被提到派出所大廳。

“你是真糊塗還是假裝糊塗,你自己的名字不就繡在你的內褲邊上麼?”那個協警說完之後立馬哈哈大笑,他這麼一笑,派出所裏麵的人也都忍俊不禁。

“這個……”徐懷魂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其他的警員,有些無奈。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我相信了老羅的話,我跟著老羅回到了他的住所,看到自己的行李什麼的沒有損失,慌亂的心總算鎮定下來。真是菩薩保佑,天無絕人之路。對於假裝成老羅客人這件事,我趕緊向老羅道歉。那一個錯誤的電話,也並不是老羅自己的錯,是我不老實,本帶著逗一逗對方的心理,承認自己就是對方要找的人,老羅也當真了,也就有了後來的酒局。

陰差陽錯,老羅把我從汽車站接走了。

“怎麼?不認識我了?”中年男子有些愕然。

“叫什麼名字?”

“警官,我叫梁響。”我回過神來回答徐懷魂的問題。

“你是不是給了個假地址?玩我們呢?”那個摁住我的協警說,他對我意見很大,好像一切都是我耍花招玩弄他們一樣。

他們懷疑我犯案了嗎?真是笑死人了,我腦子裏麵雖然很模糊,但是我能說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我現在成“犯罪嫌疑人”了嗎?

什麼?空號和無人接聽就算了,可是打通了的號碼,那些渾蛋居然說不認識我,這不是逗我玩嗎?我激動著想站起來,但是又被協警死死地按住。我感到天昏地暗,好像天要亡我,我交的是什麼豬朋狗友呢?這麼不仗義,我寧可他們是空號或者關機,居然說不認識我梁響,可笑,太可笑了。

徐懷魂讓我留在龍灣市已經算是開恩了。

“喝醉了?你這副德行誰看不出來你喝醉了?”徐懷魂顯然有些不耐煩,一字一字地重申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你還真是不老實,唉,你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呢?”徐懷魂開口就斥罵我,看來我希望老師和同學來拯救我的意願破滅了。看著徐懷魂滿臉嚴肅的表情,我微微一笑,說:“核實不對嗎?我寫的可是沒有半點摻假。”

“你認錯人了吧?”我說。

“嗬嗬,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隻是想說,這個人我並不認識,他怎麼會認識我呢?還說是我酒店裏麵的廚師,但我沒有請過這個人。”寇海峰拍著胸脯說。

“看來你還是不肯說。”徐懷魂歎了口氣,搖搖頭。

看著徐懷魂按了一下“確定”,我往顯示器上瞄去,我希望那個號碼的主人叫“梁響”。

“你看看吧。”徐懷魂遞給我一個表格。

“那天晚上?什麼?”中年男人硬是把我弄糊塗了。

回想著,我的腦袋突然感到一陣陣痛,要昏厥了。

丟了身份,能不耿耿於懷麼?

“你認識他嗎?”徐懷魂把我帶到派出所大廳,指著一個中年男人問。我瞧過去,正是我的老板寇海峰,也就是好客大酒店的老板。不,我辭職了,因為薪資的問題我跟他鬧不和,他現在已經不是我老板了。

最後隻有怪自己遇人不淑了。

我想不到徐懷魂把寇海峰給找來了。

我這是怎麼了?簡直是倒黴到家了。

“警官,幫幫我,我真是梁響。”我突然感到一陣委屈,眼淚禁不住往眼眶外麵轉,我奔三的人了,這一刻,我不得不說自己太窩囊了,可心裏突如其來的無助和委屈實在讓人難受。

在街道上溜達幾圈,我肚子餓了,看著滿大街都是美食店,而我的早餐還沒有著落。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誰會理解我現在的感受?心裏真是憋屈的很。什麼都沒有了,幾乎絕望了,難不成打“110”叫警察幫忙?自己不正剛剛從派出所走出來嗎。

“情況就是這樣的,梁響。嗬嗬,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叫你梁響,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你所提供的信息沒有一個是正確的。我苦口婆心,你還不相信我麼?”徐懷魂好像對我很失望,他一心想幫我,而我好像並不是很老實,一直在忽悠他們。他們以為我在捏造事實嗎?我無語了,我說的都是真實的,我一直配合,誠心誠意配合他們。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全亂了?混亂不堪,難道非得要我死掉才可以嗎?

我很困惑地看著徐懷魂,他們懷疑我,而我卻在懷疑他們。

“怎麼你忘了?那晚陪我喝酒的人是你啊!我不會忘記的。”他說著,我有些激動了,興許他真的知道我的某些信息,但是我真的想不出他是誰。我看著他,腦子裏麵想著,是我被抓進派出所前一晚的酒席嗎?那晚,喝得昏天暗地,模模糊糊的還真有那麼一個矮矮胖胖的身影。

想想,不得不叫一聲“阿彌陀佛”,那個徐懷魂沒有為難自己,心裏麵對徐懷魂突然還有些感激之情了。又不得不厚臉皮地想,自己沒有犯罪,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派出所裏麵進出了一回,心裏還有些憤憤不平。當然,過去的就隨它去吧。有些誠惶誠恐的是,自己的身份證怎麼出錯了呢?雖然我很奇怪為什麼我一個沒有身份的人給他們折騰了幾天後就被放走了呢?這政策也太寬鬆了吧?

寇海峰走了,我再次被押到徐懷魂的麵前。

我接過表格一看,他們已經把提供的跟我相關的人列了一個表,表格最後一個空格裏麵都寫著同樣的幾個字:查無此人。居然連我的父母都查不到人。我傻了,怎麼可能呢?不會這樣的。我看著徐懷魂,我想我沒有錯啊,一定是這些警察惡搞我吧?我頓時感到了一種悲涼的感覺,我沒有對不起他們,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呢?查無此人嗎?

“我們去找他問問情況。”老羅提出意見。

難道要去街道上隨便找一個好心人借手機打給老婆嗎?

“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徐懷魂的語氣和藹了起來,還站起來遞給我一張紙巾。“我真沒撒謊啊!”我接過紙巾,一心急想要站起來,但被身後的一個協警按了下來。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沒有撒謊。

我噤聲,眼睛裏麵全是仇恨。我盯著寇海峰,心想,有朝一日,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全家。寇海峰很肯定地說他不認識我,而且還在徐懷魂給的認證稿件上摁了手印,難道他真的不認識我嗎?怎麼可能,這個王八蛋分明是想害死我,他怎麼可以這麼沒良心呢?我好想衝上去殺了他,我跟了他三年,一點情分也沒有嗎?見死不救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