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想想,老羅也沒有錯,追查自己的身份有什麼用呢?就好像陷入了一個泥潭裏麵,而且越陷越深,還不如等著申請新戶口的通知。可是這樣我不安樂,而那個梁響也會不安樂,我想要找回自己的老婆和女兒,我想要回自己的家。不甘心,實在是太不甘心了。而梁響他比我還渴望脫離這個噩夢,他有信心追查到底,我為什麼要放棄呢?
老羅半個月前來到龍灣市,當時他還在做假藥的生意,和龍灣市裏麵的一個假藥集團有著很深的聯係。當然,做假藥是違法的,也是公安局嚴查嚴打的對象之一。當時老羅來到龍灣市後,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所屬的這個假藥集團已經被公安局盯得緊緊的了。
“他的死因至今還不明白,我們還在調查之中,不排除他殺的可能。”
這還是不是派出所?
我馬上趕去派出所,我想知道怎麼會出現疑似我的死屍呢?
這太恐怖了,不是嗎?即使是我,也覺得很恐怖。
“我們剛剛看到這個屍體的時候很害怕,我們這裏的人對你印象很深,突然看到這個屍體,而你又活著,我們解釋不了,都以為你是他的鬼魂。”徐懷魂說。
“我隻想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哪怕是做個牽‘驢’的,我不想再去惹‘般若’。老梁,你也忍了吧,別再往下查了,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想通了,到時候叫徐警官幫忙辦理申請一個新的戶籍,我之前的身份就讓它丟了吧。”老羅語重心長地說。
沒過多久,徐懷魂突然來跟老羅說,他的罪名不大,可以出獄了。老羅百思不得其解,話說回來,老羅在那個假藥公司也就是個跑龍套的,冒牌的藥理專家博士後而已,隻要交點贖金,便可保釋出來了。
徐懷魂不敢太靠近我,派出所裏麵的警察也不敢太靠近我,他們在很遠的距離看著我。他們好像把我當死人了,我就站在我的屍體麵前,他們不會相信我是個活人。我問徐懷魂的時候,派出所裏麵突然響起了一陣鈴聲,一個身披道袍的假道士舉著一把生鏽了的銅劍,嘴巴裏麵念念有詞,空出來的那隻手搖著一個鈴鐺,在他的身後雲煙繚繞,細看插著一把香火。假道士的出現,讓我嚇了一跳,我看著派出所裏麵看著我的那些警察,他們的眼神裏麵充滿了好奇和恐懼。假道士是想驅鬼嗎?他看到了我,輕叱一聲,嘴裏念著什麼急急如律令之類的道家術語,然後開始圍著我繞圈子,手裏的銅劍時不時還往我身上拍一拍,然後他的手裏麵不停地拋灑出一把一把的碎米粒。
但是,我又能怎麼做呢?我幫不了老羅,老羅也不會讓我幫他吧。
“梁響,原來你在這兒。”走出派出所還沒有幾步,何小凡的聲音就在我的背後傳來。
“呃。”朱景柳剛剛好像睡著了一樣,大家都在擦酒精的時候,他紋絲不動,隻是定定地看著大家。老羅提醒他他才應了一聲,他看了一眼老羅,然後把袖子挽了起來,剛剛要拿起那瓶快用完的酒精時,他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他說了聲“不好意思,接個電話”,就走出包子店外麵去了。我們不以為然,還在擦酒精,“般若文身”在我們每一個人的手臂上都出現了,當然離開的朱景柳除外。
派出所裏麵的人有誰會相信他呢?賣假藥,偽造身份證或者盜用別人身份證,這兩項罪名不算輕。老羅被關押了,後來徐懷魂告訴老羅,他查過了,段思敏這個人在一個月前從高樓上跳下來死掉了。這個消息對老羅而言,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他不認識這個段思敏。
“這個跟我沒關係,請問我可以走了嗎?”我不想留下,腦子一想到這一具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死屍,還有他背後那個“般若文身”,我就很不自在,時刻都以為自己死掉了。那隻“般若”惡鬼,好像在靠近我,時刻要把我掐死在它的手中。
“般若”不是大智慧嗎?怎麼會是一隻惡鬼?徐懷魂的話說得我毛骨悚然,難道在我們背後隱藏著的那個“般若”是一個邪惡的組織?金融專家梁響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我想,他身上的“般若文身”跟我所接觸的“般若”組織一定有著揮之不去的聯係,看著那一隻“般若惡鬼”的刺青,我心裏打了一個寒戰,我說:“就是因為這個嗎?”
“老羅,你振作點,我已經找到辦法了,可以尋回我們身份的辦法。”我說著,我沒有騙老羅,因為梁響,那個代替我的梁響,他跟我說的一番話,我記憶猶新。“般若”是一個組織,梁響他好像已經找到點蛛絲馬跡了。雖然我不喜歡梁響去當我女兒梁心的爸爸,但是內心裏麵,我對梁響充滿了期盼,我希望他早一點把“般若”這個組織揪出來。“般若”總是顯得那麼神秘,老羅被他們嚇壞了。
“即使告訴你一點線索,你也不會很努力幫我們吧?”看著徐懷魂高大魁梧的背影,我心裏暗暗想著。
“這是般若文身,很少見的。我差點把這個忘記了。”徐懷魂跟我解釋。
“我的也是,出來了。”李猜說著更加努力地往手臂上塗酒精。
我總算明白了,老羅本來是個騙錢的,對我下手之後,因為這個刺青,他又找回了我。老羅那一刻已經對我有所懷疑。
“你倒是好心,想自己一個人睡大覺,然後我們去拚命。”我說。大家都奇怪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問何小凡。
“什麼?”我看著舉止不正常的老羅,心裏什麼滋味也有。
我覺得可笑之極,我根本就沒有死,把我當鬼魂了?
“‘般若’很恐怖,太恐怖了。”老羅驚慌地說。
“其實我們在沒有來到龍灣市之前是認識的,隻是我們的記憶被交換了罷了。”老羅說。
老羅記得很清晰,那一天,他剛剛下車就被兩個便衣警察請走了。
以上這些是我後來找到老羅的時候,老羅告訴我的。
我不理他,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他,我沒有鬆開那個道士。徐懷魂急了,他走到前麵來,一把抓住我,然後把我摁倒在一邊,他的舉動讓那些警察們歎為觀止。徐懷魂已然成為了他們的偶像。我奮力掙紮著,可是徐懷魂很熟練地把我反扣住,他告訴我:“你沒有死,我知道你沒有死,我想到了,這個屍體不是你。”
“原來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我的記憶回來了,記憶大爆發,我的記憶回來了,你知道嗎?隱藏在我記憶裏麵的全是恐怖的事情,全是殺機。老梁,你知道我想起來什麼了嗎?”老羅突然問我,一雙眼睛圓睜地看著我,他的話,我該不該信呢?他說的這些跟胡言亂語沒什麼區別,我說:“你想到了什麼?”他的手舉起來,扮成一把手槍的樣子,然後瞄準了我,在他口裏麵念著“砰、砰、砰”幾聲,我的心都給他嚇得隨著“槍聲”爆炸了,他最後放下手,冷冷地說:“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想到自己殺人了。”
“你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嗎?”我懷疑老羅他瘋了。
“你不是說你不想管了嗎?”我蔑笑。
“什麼?老羅,我們以前就認識了?”李猜驚訝無比,她看著老羅,看著大家,我想,她肯定不相信,也難以相信。何小凡、王子夜、朱景柳三人也是默默地互相看看。我卻是冷笑一下,老羅說得沒錯,這種話霸占我妻女的那個梁響已經跟我說過一遍了。我在想,老羅他怎麼想到這些呢?難道老羅的記憶恢複了嗎?
“呃,不認識。”麵對徐懷魂的提問,我心裏猛跳了幾下,警察們找到了“般若”這個組織了?他們開始在調查這個組織了?我也是從那個霸占我妻女的梁響嘴巴裏聽到有這麼個組織,說認識或者記得,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但是那個梁響跟我說過,他不想麻煩警察,他想自己去追查“般若”,關於他向我說過的“般若”那件事,我想我沒有必要跟徐懷魂說得太清楚。
老羅本想著把這個客人灌醉了,然後騙走他的錢財。
“好了,我先走了。”老羅沒有說明白,他想搪塞我們,我想攔住老羅,希望他把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可是老羅腳步快,很快就走出了“四海一家”,我隻好隨他去了。來日方長,我想我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老羅。何小凡他們還在談論著手臂上的“般若文身”是哪裏來的,出去接電話的朱景柳遲遲沒有回來。
“我不是死了嗎?”我不明白,那具屍體,的的確確是我的。
老羅沒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