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的村落建築多屬徽派風格。這裏古屬安徽所轄,上世紀五十年代,劃為江西。徽派建築特點是,依山傍水,白粉牆黛青瓦,簷鬥高翹狀如馬頭。上饒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熊良華是個婺源通,他說,婺源民居主要看“三件寶”,即石雕、木雕、磚雕。他也是個業餘攝影家,頗有藝術感覺,帶我們去了就近而特別的村子。我們到江灣看民居,進曉起看樹,尋訪思溪、延村,做客思口,盡賞婺源村莊的不同內涵。
江灣有二百多戶人家,在婺源是一個大村。進得村頭,牌樓拱立氣勢逼人,商販林立,感覺不像一個村,而是一個鎮。可深入民宅,走進青石路的小巷,房屋回環往複,小徑通幽,方知老屋舊宅氣息森然。看到幾家祖上為商人的大戶人家,房子高古雅致,二層二進。後屋多有天井,並置一大水缸,據說缸與老屋同壽,水經年不換,寓示家道綿長,香火不斷。有一家老缸年已過百,缸沿上色重如漆,綠苔依依,水卻清亮鑒人,輕輕撫摩,頗覺神奇。江灣村多為訪客必到之地,頗有人氣。村莊建於初唐年代,居民多江姓,曆史上出了多個名人,有經學家、音韻學家、教育家、佛學家等。這裏的幾個村子,雖不大,卻也如此年長。曉起村,規模更小些,但曆史也從唐乾符年間算起。據說這村名有來由,當年村上的應考者聞雞起舞,破曉即起,為之“曉起”。還有延村,稍晚於江灣、曉起,也是在宋元豐年間,距今九百三十多年。千年滄桑,老而彌堅。曉起全村為古樟樹環抱,樹木葳蕤,溪水清流,極顯人丁強旺。而村後的那棵老樟樹,是老者中的樹精,有如人瑞,據說樹齡也近八百年,所以,它的周圍用竹木攔起了籬笆,有了特護。
老樹是村頭活曆史,而“三雕”是靜態的藝術化石。山水靈秀的婺源,植物群落豐茂,木柴、茶葉、山貨,連同石雕藝術,成了人們早期經商活動的內容。他們北上西行,加入了徽商隊伍。他們賺錢而歸,建房蓋屋,修路架橋。或者,讀書致仕,榮歸故裏,留下了一件件精美的民間藝術。於是,民宅、官邸都講究雕梁畫棟,稍好者雕磚,再好者刻木,更好者鑿石。於是,一件件一樁樁,或粗或細、或文或野的雕刻,在一些相同的名字比如“餘慶”、“聰聽“、“篤經”、“成義”等民宅中,保存下來,成為散落於民間的藝術瑰寶。延村是最大古建築群,有五十六幢民居為明清時所建,其中“餘慶堂”的雕刻,既有古典中式的福祿壽圖,又有西洋的材質,以及百葉窗式樣,主人曾留學海外,帶回了西方文化的別樣風格。思溪也是建於寧慶元五年,村中俞氏房屋寬大,木雕精美多樣,最為突出的是,客廳隔扇門上,陽刻了九十六個不同字體的“壽”字,連同屋內其他處的“四壽”,組成精美的“百壽圖”,為木雕藝術的絕世精品。還有著名的“百柱祠堂”、“通濟橋”等,融會了雕刻藝術之大成。
當然,還有人文傳統,文風鼎盛,這是撐起婺源村落的靈魂。有俚詩讚曰:山間茅屋書聲響,放下扁擔考一場。讀書傳家是這裏村上的傳統。不用說宋代理學大家朱熹從這裏走出去,不用說眾多鄉村,都冠以書鄉的稱謂,也不用說僅一個理坑村曆史上曾出了餘氏兄弟尚書二人,其著作五種七十八卷入選《四庫全書》,也不用說老宅處處可見進士第、尚書第、司馬第、天官上卿等匾額,讀書習文,維係了人脈,也賡續了文脈,更主要的是,小小的偏鄉僻壤成為一個世人矚目的所在,一個有研究價值的、極富人脈和文氣傳統的“世上遺存”。
走進村落,婺源的至美,仿佛有了更實在的依托。而今,婺源人搞生態遊,打文化傳統牌,注意了旅遊與開發,保持傳統與發展文化的關係,可是,在洶湧的時尚文化和紛至遝來的遊客麵前,古樸和清幽被浮躁和喧嘩侵擾之後,傳統文化、優美的鄉村,如何應對,如何在現代文明麵前既持守又發展,是一個新課題、難題。但願婺源人有更清晰的認識。
2005年12月
雜色蒙自
一個城市總有一種色彩的呈現,尤其是在那迷人的秋天。
以此來證之蒙自,可謂斑斕駁雜,有如秋日之絢麗,繁花之燦爛。
蒙自是雲南紅河州的首府,多為哈尼、彝族等少數民族居住地。本來,彩雲之南,就賦予雲南多彩多色的含意,然而,這蒙自又被認為是“滇南之心”,考證為“一腳踩在北回歸線上”的大地。那秋天的景色就可想而知了。
蒙自縣城不大,在一個四麵環山的盆地上。如同雲南大地上到處綠意蔥蘢、花紅葉綠一樣,造化鍾神秀,自然的厚愛,讓人們在這裏充分享受著綠色氧吧和天然的美景。那天,在蒙自恰遇一場秋雨,被看作城市心髒的南湖,煙雨迷蒙,光鮮清亮,岸邊各有特色的亞熱帶植物,臨風沐雨,周圍一些近百年的老洋樓,一些古雅而莊重的建築,浸潤在秋意的洗禮之中,自然的風情與人文內涵和諧相融。縣城的建設,整潔而講究,寬大廣闊者有八車道、數十裏長的紅河大道,有一些新穎而巍峨的建築,比如學校、工業園區、博物館;精細小者如路燈、雕塑、垃圾桶、行道樹的設置等等,體現出城市建設的雅致和品位。從自然的景色看,蒙自與雲南眾多的少數民族縣治州府一樣,四季春色,景色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