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鬱知道他愛幹淨,在角落找了張桌子坐下,拿出手帕又擦了一遍椅子。
“枝枝啊,你是我見過最不像坤澤的坤澤。”
沈商枝挽著袖子,冷淡地嗯了一聲。
韓鬱:“你怎麼不反駁?”
沈商枝:“有何好反駁?若是你想聽那些細聲軟語的坤澤說話,起身直走左拐。”
“然後?”韓鬱有些好奇。
“繼續直走出城,青峰山上有一座廟供奉的兔兒神,那裏日日有坤澤去求姻緣。”
聽他繞這麼大一個彎,韓鬱悶笑。
“我以為你會讓我去青樓。”
“雲吞麵來了…”趙伯端著托盤走近。
沈商枝立即不再多言。
趙伯把那碗多加青菜的雲吞麵,放在沈商枝麵前。
“我記得你喜歡小青菜,多放了一把,趁熱吃。”
沈商枝眼神柔和幾分:“謝謝趙伯。”
等到趙伯走遠,韓鬱道:“趙伯記性不錯,可惜他現在認不出我。”
沈商枝聊回正事:“你被抓入大牢那一日,有人私自對你用刑。”
韓鬱吃下一顆雲吞,唇角微揚。
“我以為是你恨我,專門交代給,讓他們往死裏抽我。”
“不是我。”
沈商枝回答的很快。
韓鬱詫異地看他,方才那三個字聽起來竟有些焦急。
沈商枝移開視線,濃密的睫毛顫動兩下。
“我沒必要這樣做,在戰場上便能做到的事情,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我知道,開玩笑而已。”韓鬱語氣散漫,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其實不難猜,恨我的人太多,徐宰相便是其中之一。”
韓鬱又抽了一雙幹淨的筷子,把碗中青菜夾到沈商枝碗裏。
隨便挑走裏邊他不喜歡的小蔥碎。
“雲吞,破了一個。”沈商枝把碗往他那邊推。
按照以往相處,韓鬱的筷子但凡敢越雷池半步,少不了被一頓揍。
可如今信香短暫結合,忍不住靠近,汲取對方的氣息。
“嘖,慣的你。”韓鬱嘴上說著,吃掉那顆破皮的雲吞。
“記得麼?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趙伯煮破了一隻雲吞,你把破了的留到最後吃。”
如今這毛病還是沒改。
“破的,口感不好。”沈商枝自知丟臉,小聲嘀咕。
或許是今日趙伯真的高興,雲吞包的格外大,像是在吃肉丸子。
沈商枝碗裏又有一個破皮的,不想聽韓鬱借機笑他,專門往碗底藏。
一雙筷子伸過去,直接夾走露餡的雲吞。
韓鬱沒有換筷子,信香堂而皇之入侵。
偏偏人端得一副正經模樣。
沈商枝猶豫片刻,隻當做沒看見,把碗裏邊剩下的雲吞麵吃了個幹淨。
韓鬱不動聲色暗自長籲一口氣。
一碗雲吞麵吃完,沈商枝都有些撐,這分量遠遠超出該給的錢。
“趙伯,很晚了,回去吧。”沈商枝遞過去一錠銀子。
趙伯不善言辭,抹去額頭汗水,拿起銀子還回去。
“不可,公子,太多了,用不了……就當我老頭子請你們的,你以前和其他小公子沒少照顧這麵攤,萬萬不可……”
“無事,就當做以後的麵錢。”沈商枝越過他,把銀子放進趙伯裝銅板的盒子裏。
不等趙伯拒絕,沈商枝忽然發現不對,撥開裏邊的幾個銅錢。
“這銀票——”
趙伯輕歎“家裏孩子遇到點困難,變賣老宅的銀票。”
韓鬱瞧他神色不對:“怎麼了?”
沈商枝擰眉:“銀票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