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你幹什麼去?”李聞璟瞧見他又風風火火跑回去。

沈商枝忍耐腳踝的疼痛,翻出自己的抑息丹,吞了五六顆下去,又剜出許多抑息膏塗抹在腺體處。

確定身上的味道消散幹淨,沈商枝拿好抑息丹,衝進韓鬱屋裏。

“商枝!快出來!”葉雲舒拍打房門:“世子現在不清醒,小心挨揍!”

沈商枝反鎖上房門,剛一轉身便被人掐住了脖子。

韓鬱的眼睛在昏暗中依然明亮,透露出絲絲寒光,尖銳的戾氣充斥著他整個人。

“韓鬱。”沈商枝輕聲喊道。

中庸沒有乾元那樣霸道的信香,韓鬱鬆開手指,語氣還是有些不耐煩。

“進來做什麼,找草?”

沈商枝眼神涼絲絲:“看看你死了沒。”

韓鬱呼吸粗重,煩躁地踢了一腳桌腿,“滾!”

沈商枝上前,“藥喝了沒?”

韓鬱不答,背著他。

屋裏有片刻靜默,屋外也安靜下來。

沈商枝把抑息丹放在桌上:“抑息丹也有一點用,你吃六粒,雲舒已經去拿抑製貼了。”

見他依然不理自己,沈商枝轉身正準備走,手剛剛觸碰到門,忽地被整個扛了起來。

“韓鬱……你!”

沈商枝被狠狠扔在床榻上,下意識抬手抵住對方壓過來的身體。

韓鬱眸子陰沉沉的,“為什麼躲我?”

沈商枝不明:“沒有躲你。”

“你躲了!”

“……沒有。”

“你躲了!”

沈商枝閉上嘴,實在不想繼續這種小學生一樣的吵架方式。

韓鬱更生氣,攥上沈商枝手腕摁過頭頂。

“你一口一個雲舒,一句一個聞璟,是,他倆是天之驕子,不像我,無家可歸的質子!”

沈商枝蹙眉:“你到底在氣什麼?”

韓鬱眼神偏執,掐著沈商枝下巴抬起。

“為什麼不像喊他們那樣喊我?”

沈商枝認真回答:“因為他們是三個字的名字,你是兩個字。”

韓鬱:“……”

“你想家了?”沈商枝掙脫不開他的鉗製。

韓鬱鬆開手指,整個人脫力似的倒在沈商枝身旁,喃喃道:“我想回西涼……”

可是直到死,韓鬱都沒能回家。

他被關在牢籠裏,一輩子。

父母去世,都沒能回去看一眼。

沈商枝知曉他以後命運,猶豫兩秒,抬手拍拍韓鬱後背。

“你的荔枝香呢?”韓鬱挪了挪,鼻息灑在沈商枝肩窩。

“今天沒有吃荔枝糖,我回去給你拿。”沈商枝試圖起身,又被攬過腰壓回去。

“別去……陪我一會兒……”

沈商枝沒有再動。

韓鬱低聲說:“西涼有一種果子,像荔枝,裏邊的果肉很酸,小時嚐過一顆,以為荔枝都是這種味道。”

“後來兄長帶回來真正的荔枝,母親很喜歡,我才知道,荔枝原來那麼甜。”

沈商枝靜靜聽著。

“現在不缺荔枝,可我想回家。”

韓鬱摟緊他,低聲重複。

“我想回家。”

沈商枝側過身,又被對方整個抱在懷裏。

他一直聽著韓鬱重複同一句話。

韓鬱潛意識裏,把沈商枝當成荔枝,迷迷糊糊間嗅到香味兒。

他伴隨著香氣,夢裏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