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枝沉默,垂下眼睫。
韓鬱快要把瓶子捏碎,指節用力到泛白。
“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商枝抬眼,“為何要告訴你,韓鬱,你是西涼的人。”
韓鬱心裏發痛,語氣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意:“你不信我是嗎?”
又是許久沉默。
沈商枝原本並不想說那麼清楚。
他也怕此刻的形影不離,隻是韓鬱的一時興起。
怕眼前的人是假的。
或者說,利用自己。
沈商枝淺灰色的眸像是被水洗過的寶石,他輕聲問:“韓鬱,我真的能信你嗎……”
語調輕的像是在自問自答。
韓鬱聽見了,毫不猶豫道:“可以,沈商枝,我不會害你,因為……我舍不得。”
他不知怎麼,眼眶發熱。
這顆荔枝千瘡百孔。
如果不是這次送親,韓鬱當真不知美男榜首的沈商枝,竟然那麼自卑。
沈商枝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緊。
痛。
痛到眼淚想要流出來。
有一種,漂泊許久,停靠在岸的感覺。
沈商枝移開眼睛,低聲道:“如何提?這些事……無法和乾元講清楚。”
韓鬱瞧到大冰山逐漸飄紅的耳廓。
才反應過來,沈商枝是害羞了。
麵上依然冷冰冰,耳朵快要燒著。
韓鬱心裏那股子鬱結之氣算是散幹淨了,收起藥,不要命湊近。
“需要我的信香嗎?再給你些,更加穩妥。”
沈商枝:“不必!”
方才吃那麼多藥,也已經起效。
韓鬱聞不到荔枝酒的香氣,隻能作罷。
尋到合適時機,二人從藏身的石頭後出來,彎著腰快速靠近山寨大門。
沈商枝的輕功有進步,沒有再出現過像以前那樣,上到一半必須借力,否則會掉下來。
二人同時落在石頭壘起的牆上,悄無聲息擰斷四個土匪的脖子。
韓鬱將這些土匪屍體挪去隱蔽的角落藏起。
下了高牆,慢慢往裏麵摸索。
此刻時間不早,寨子裏依然熱鬧。
沒走幾步,不遠處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商枝扯上韓鬱躲在角落。
“寨主不知道從哪裏掠來一位姑娘,長得跟天仙似的。”一糙漢說著嘿嘿笑起來。
另一人警告道:“別打她主意,這次的姑娘可是未來的寨主夫人!”
“我就想想,哥,這姑娘看起來像是富人家的小姐,你瞧她身旁跟著的三個壯漢,打死咱們那麼多弟兄!”
他接著嘟囔道:“幸好大哥有失魂散,這三個大傻個能自己走去絞刑架,我們省了不少力氣。”
“行了,別抱怨了,我們快些去把那三人絞死,早些回去。”
待腳步聲遠去,沈商枝問:“兵分兩路,你去救全崢,我找霜伊,我會沿路留下標記,若是你快我一步,來找我。”
韓鬱這會兒不太想離開他。
奈何現在人命關天。
湊去他肩窩仔細嗅了嗅,確定沒有荔枝香,這才離開。
沈商枝一個人往裏麵摸索。
找了約摸快一炷香的時間,依然一無所獲。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忽而聽到一聲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隨後是熟悉的聲音:“滾!我不穿!喊你們寨主來!我要同他談談!”
“姑娘,你還是自己穿上嫁衣吧,我們這些老婆子笨手笨腳,一會兒弄痛了你,可真是對不住了。”
“我不穿!滾開!”
霜伊公主自小性子驕矜些,長大雖是穩重許多,不過依然不好惹。
聽她語氣這麼凶,想來沒有受到虐待,沈商枝放下心。
屋內,李霜伊不斷後退。
奈何屋內的婆子動作粗魯,她掙紮無果,一隻手已經扯上腰帶。
正當她想要找機會拿匕首時,鉗製住她的兩個婆子突然倒地!
李霜伊驚魂未定,發絲散亂,看到沈商枝那一刻,眼圈驀地紅了。
“沈大哥……”
“公主,可有受傷?”沈商枝拿出帕子,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