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的帝都百姓已經開始朝城外逃亡,而一些家大業大、位高權重的官吏卻一時間舍不得走——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如今帝都存在巨大變故,萬一自己走了,新帝登基之後,可就仕途無望了。
昏黃暮色中奔走詢問的官員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高大巍峨的皇城。
皇城內住著皇帝,住著公主和國公,駐紮著最精銳的禁軍,也有著天下大義的名分。
等皇城中一紙詔書發出,大家就知道誰是逆賊了。
隻是,一整天過去了,高高的皇城宛如夜色中沉睡的巨獸,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而且,皇城已經徹底關閉了,厚厚的城門口有大量的禁軍士兵守衛,嚴禁任何人入內。
在城外交戰的冀州軍和徐州軍,也很識趣的沒有靠近皇城。
大家都在等待著,等待著皇宮裏權力的角逐,等待著年邁的女皇陛下歸天,等待著那一紙確認君臣名分的詔書。
在皇帝起居的萬壽宮內,臉色蠟黃的女皇陛下躺在床上,一名執筆太監正在誦讀草擬好的遺詔:“……朕承接大統以來,夙夜憂勞勤勉,深恐不克負荷。仰王者之心以為心,仰聖祖之政以為政,無一事不竭其周詳,無一時不……”
長平公主含淚在一邊拉著女皇的手,而楚王趙蒿跪在龍床前靜靜聽著。
幾個作見證的大臣神情複雜的站在周圍並不吭聲。
執筆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在寢殿中回蕩著:“朕在位二十三年以來,竭慮殫心,朝乾夕惕,勵精政治,不憚辛勤,不辭勞苦。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臣民遍德……”
臉色蒼白的陸觀站在寢殿的一角,他看著雙目緊閉的女皇陛下,知道她的時日無多了。
一天時間裏,陸觀放出了九碗鮮血,用血液中千年人參的藥力維持著女皇陛下最後的精力。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千年人參的藥力正在迅速消退,而陸觀自己的身體也漸趨虛弱。
在太醫和陸觀的全力救治下,如今是女皇陛下病情最穩定的幾個時辰。
於是在萬壽宮中開始了宣讀遺詔的最後程序。
而三位國公和劉氏宗親,終究還是沒有來到萬壽宮傾聽遺詔。
先前是楚王偷偷擋著三位國公,不讓他們來皇宮探望。
而現在,就算皇宮裏發出聖旨,讓三位國公覲見,他們也不敢來皇宮送死了……
遺詔的宣讀終於到了最緊要的部分:“楚王趙蒿,秉性聰穎,忠孝仁悌,於趙氏諸孫之中,最具才俊。今於朱雀十四年八月初四,召趙氏宗親、劉氏宗親、尚書左丞、及吏部禮部諸位大臣入見,麵諭傳位一事:今朕年邁體弱,將遭大事,著楚王趙蒿承襲社稷,即皇帝位……”
跪在地上的趙蒿聽到“即皇帝位”四個字,饒是他性格堅定,也高興得一陣頭腦眩暈,臉色當場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