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巨人拚巨人 矮子鬥矮子(1 / 3)

司馬玉嬌倏然一驚,目光凝望遠空,好似有點悠悠出神!

司馬玉娃見狀笑道:“三妹,你怎麼了?這種簫音,雖能因人之喜怒哀樂心緒,威力妙用,變化萬端,但必須吹奏者不憚耗神竭力,方可發揮盡致,如今昭弟和二妹,隻是在熟練曲調,不會對我們作威力施為,你難道便為所惑?”

司馬玉嬌搖頭道:“大姊,你這回卻猜錯了,我不是被簫音所惑,是在心中想事……”

司馬玉娃見她神色凝重,雙眉緊蹙,不禁訝然問道:“三妹心中所想的,又可是什麼要緊之事……”司馬玉嬌不等司馬玉娃再往下問,便自雙眉乃鎖的,接口說道:“我……我……我是覺得大哥和秦二妹所吹奏的曲調好熟!”司馬玉娃笑道:“簫音幽咽,在曲調方麵,原屬大同小異,類似者多……”

司馬玉嬌立即搖頭道:“不……不是類似,不是大同小異,而是完全一樣?哦……我想起來了,我是在‘寒玉洞天’之中,聽娘吹過此曲……”

司馬玉娃先是頗為之詫異地,“哦”了一聲,旋又釋然笑道:“這事也有可能,娘和‘羅浮仙子’柳前輩,也就是我們的姨娘,既是堂姊妹,則曾煉‘同心簫譜’,也說不定……”

司馬玉嬌笑道:“我還在想,大姊適才所說另有一管紫玉簫或青玉簫之語。”

司馬玉娃笑道:“我是隨口之語,世上哪來這麼多質料相等的上好玉簫……”

一語未畢,司馬玉嬌便急急接口道:“有,有,不單有,並有兩管,而且無巧不巧地,一管紫色,一管青色。”

司馬玉娃心智之靈巧,已到了可以觸類旁通,一點即透地步,聞言之下,嫣然笑道:“莫非這兩管青玉簫和紫玉簫是娘所擁有,三妹曾於‘寒玉洞天’見過?”

司馬玉嬌道:“這兩管玉簫,便是洞中特產的‘寒玉’所製,簫聲清越無比,似乎不在柳大哥和秦二姊的師門遺寶‘綠玉簫’‘白玉簫’之下!”

司馬玉娃笑道:“三妹突然想起這兩管玉簫,莫非……”

司馬玉嬌向司馬玉娃笑一聲,秀眉雙揚接口說道:“我起初對那‘青玉簫’‘紫玉簫’,無甚興趣,但既見柳大哥秦二姊有了‘綠白玉簫’,‘同心簫譜’又具神奇威力,遂想在回到‘九回穀’之後,便向娘要來,我和大姊,一人分上一管,則四簫同心,江湖並秀,恐怕是一段難得佳話的了”

司馬玉娃笑道:“三妹這種想法,頗有妙趣,既然如此,我們則不妨各憑悟性,在林外注意曲調,先把這‘萬妙清音同心簫譜’,好好偷學一遍。”

司馬玉嬌連連點頭,目注司馬玉娃笑道:“大姊用心聽吧,我由於從小就時常聽娘吹奏,故而對這曲調,熟悉得幾乎可以背誦,無需太用心了。”

司馬玉娃妙目凝光,四外一掃,點點頭笑道:“好,我來靜心偷學,偏勞三妹多留神一點四處情況……”

話完,果然盤膝坐下,專心聆聽林內簫聲,對其他各事,均暫時不聞不問。

這時,林內簫聲,正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吹奏,由激昂轉幽咽,由幽咽轉平和,如今已不含什麼喜怒哀樂等情緒表現,幾已達到一片天機的水流花放境界。

以司馬玉娃的天悟神聰,聽了數遍,不單已把曲調熟悉,並對其中妙音,也有了不少心得。

這是由於她‘天魔門’中,也有‘九天魔音’絕學,既然名稱上不同,練法也不是正宗,屬於旁門。

但武林中萬派同源,脈絡畢竟相通,精於此者,再參習類似功力,總有輕車熟路便利……

不單司馬玉娃心領神會,遍體栩栩,連司馬玉嬌也因舊調重聽,分外熟悉,也幾乎聽人了癡迷之境。

“噓……”又是一聲尖銳簫聲,從平和音律中峭拔而起。聲音不高,卻把司馬玉娃、司馬玉嬌姐妹,雙雙嚇了一跳!司馬玉嬌首先“咦”了一聲,秀眉微蹙地,向司馬玉娃問道:“大姐,柳大哥和秦二姐分明已將畢竟全功,到了爐火純青地步,怎麼突然又有這種……”

司馬玉娃不再靜坐,緩緩站起身來,滿麵神光,揚眉笑道:“簫音既宣示內心,也是易感染外象,既然又生殺伐之音,莫非有甚不懷好意的朋友們……”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這些怪笑聲息,是來自靠近驛路的東麵峰腳之後,並因笑聲不同,顯然出自兩人之口!

司馬姐妹之中,司馬玉嬌蹤跡向在東北,人關次數不多,但司馬玉嬌卻終年周遊各地,見聞極為豐富。

她一聞笑聲,便雙眉微蹙,低低“咦”了一聲,自語說道:“難道‘大荒二老’已到遼東?這笑聲頗像他們未歸隱的兩個奴才,如今在‘賀蘭山’一帶,占地稱主的‘哼哈二將’嘛?……”

自語和畢,峰腳後已轉出三人,左右兩人,一個身高幾達七尺,一個矮得僅有五尺上下,粗看上去,頗有點像是孟讚、焦良模樣。

但仔細一看,才知這兩人在年齡方麵,足有四五十歲,比孟讚、焦良要大了一倍以上。

尤其是焦良貌相,憨厚無比,這位巨靈似的七尺高人,卻鷹鼻雞眼,長得十分陰險凶惡!

矮的一個,貌相雖頗平庸,但從他不停轉動的雙眸之中,也可看出與孟讚的滑稽玩世不同,屬於凶狡腳色。

一高一矮,雖然陌生,中間的卻是熟人……

此人也名列“翻天七煞”,但藝業卻較平庸,隻是妄竊虛名,專門作萬心玄狗腿子的“天台怪叟”沙天行。

司馬玉嬌遠遠瞥見沙天行,便冷冷一“哼”,哂然說道:“又是這專門仰承萬心玄鼻息,不要臉的老東西,可惜孟二弟、焦三弟在竹林左右,為柳大哥、秦二姐護法,否則,由他們來打發那一高一矮兩個怪物,豈不極有趣味?”

她的語音方落,林內已傳出柳延昭煉氣成絲,隻使司馬姐妹能夠聽見的極細語音道:“大姐三妹放心,我們主要功行,業已圓滿,不怕驚擾,無須護法,並已通知孟、焦二弟,隱身林中,大姐三妹可以隨意差遣,但對於這種無關重要爪牙,似可暫時傷而不殺,放他們回去報訊,略加巧妙連用,反而對司馬老人家的完全有益,其中奧妙,大姐比我高明百倍,定必早有智珠,用不著小弟多撓舌了……”

司馬玉娃聽得柳延昭已可分神說話,知他大功將成,不禁極為高興,對於他所說的巧妙連用,也立刻有了領晤。

這時,沙天行與那一高一矮兩人,業已走近。

司馬玉娃便滿麵春風地,含笑叫道:“沙兄……”

這“沙兄”二字,把那“天台怪叟”沙天行,聽得為之一怔。

司馬玉娃笑道:“別才未久,但卻共享‘翻天七煞’之名多年,沙兄怎麼竟不認識我了?”

司馬玉娃的容貌已變,沙天行自覺眼生。

但她如今又用出裝扮“吝嗇夫人”錢太真時的蒼老枯幹語音,又使對方聽得耳熟。沙天行驚道:“姑娘莫非是……是‘吝嗇……。”

他“吝嗇”二字才出,司馬玉娃卻毫丕吝嗇地,接口笑道:“我雖是冒牌假貨的‘吝嗇夫人’錢太真,卻是真牌實貨的‘天魔玉女’玉嬌娃……”

她因顧慮父親司馬霖的安危,以及尚未到達武林人物公開認姓歸宗時機,故而仍舊報出‘玉嬌娃’的名號。

不過“玉嬌娃”三字才出,她便略頓話頭,神色一正又道:“但玉嬌娃不單改邪歸正,使‘天魔門’永在江湖除名,並為了與我司馬玉嬌妹子,交情太好,如同親生骨肉,索性親熱一些,連姓名也改稱‘司馬玉娃’的了……”

好,姓名仍然改掉,卻飾詞巧妙,未泄絲毫機密!

沙天行好似有些怕她,不敢多加搭理,隻向司馬玉嬌,略一抱拳,含笑說道:“老朽奉司馬會主之命,請少會主立即回轉‘九回穀’,有要緊大事商量……”

司馬玉嬌尚未答言,司馬玉娃已在一旁接口笑道:“沙兄,你已是第二報了,像你方才所說之語,‘西漠神駝’赫連甫,和‘花花太歲’戚如山,業已先對我們說了一遍。”

沙天行驚道:“少會主與錢……五姑娘,已見著赫連總管與戚堂主了?既知司馬會主有急事相商,怎未和他們一齊回轉‘九回穀’呢?”

司馬玉娃微微一笑,目注沙天行道:“沙兄,你不記得我借用‘吝嗇夫人’錢太真的名號時,在‘九回穀’的‘尊天會’總壇,擔任什麼職務?”

沙天行弄不懂司馬玉娃問話之意,自然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地位既高,權威又大,是執掌兵符的‘軍師爺’,兼理‘錢糧總管’。”

司馬玉娃笑道:“身為軍師,最擅長的本領,便是判斷敵情,察明真偽,我明明知道赫連賊駝身為‘雙聖穀’總管,是萬心玄的狗腿子,前來必非司馬老會主的本意,會隨他一同去麼?”

沙天行眉頭挑了一挑,目內凶芒微動,終於力加收斂,冷然問道:“你們不去,赫連總管肯答應麼?”

司馬玉娃笑道:“‘西漠神駝’赫連甫,是隻成了精的老狐狸,他或許能識時務,未太猖狂,但另一位與他暨戚如山同來的‘霹靂火’廉不和兄,卻頗符‘氣煞’之名,發了‘霹靂脾氣’!”

沙天行訝道:“雙方既已破臉動手,玉姑娘等怎會仍如此安然無恙?”

他深知廉不和一身霹靂火器,具有無窮威力,而‘西漠神駝’赫連甫,又有幾樁獨門絕掌,故而才有此一問。

司馬玉娃嘴角一披,哂然說道:“安然無恙,不見得吧?

廉不和敗北知難,歎息而去,並聲稱從此不談武學,永謝江湖,赫連老駝子與戚如山,則被我玉嬌小妹施展師父親傳的絕掌擒住!”

沙天行聽得大吃一驚,但又有點不信地,目注司馬玉娃,搖頭說道:“玉姑娘,你不要信口狂言,赫連總管等人在何處,你們又擒他則甚!”

司馬玉娃回手向柳延昭與秦文玉所處深林,指了一指,揚眉笑道:“這種事兒,還會有假?赫連老駝子與戚九淵那個孽種,就在林中,我玉嬌妹子出手擒住他們之故,便是要把他們押回‘九回穀’,在司馬會主麵前對質,尚此事真是司馬會主之命,玉嬌妹子向她義父請罪,否則,便把這矯命胡為的老少二人,當眾處置,臊臊那陰險毒辣的方心玄的麵皮。”這番謊言,編得有事實滲雜其中,故麵極為逼真。

司馬玉嬌知曉姐姐不說赫連甫與戚如山已死之意,是要使萬心玄存顧忌,為爹爹添點安全保障,遂也助敲旁鼓地,向沙天行揚眉叫道:“沙供奉,你還以為我擒不住赫連甫,其實那老駝子枉負虛名,自以為了不起的‘九節竹杖’,在我手下轉瞬成灰,連暗算我玉姐姐時,所發射昔年害人無數,威震江湖的‘羅喉戳魂針’,也起不了絲毫作用。”

這回,那一高一矮兩個怪人的臉色大變,並對沙天行低聲嘀咕幾句。

因為,他們與赫連甫都是‘大荒二老’的奴才輩,對彼此功力知之甚詳,一聽司馬玉嬌叫出‘九節竹仗’,暨“羅喉戳魂針”便知不是虛言,赫連甫定已身遭不幸!

司馬玉嬌目注沙天行道:“沙供奉,你回去稟告我的義父,十日之內,我和玉姐姐,必將赫連甫等押返總壇,一切是非,均與萬心玄當麵對質。”

沙天行一抱雙拳,躬身說道:“少會主能不能……”

一言未畢,便被司馬玉娃發話截斷地,冷笑連聲說道:“沙兄,我玉嬌妹子既是十日內回轉總壇,你還羅嗦什麼?

憑你那幾手三腳貓兒功夫,妄竊虛名,忝稱‘七煞’,連對我玉嬌娃遞爪子都不夠格,還敢觸犯我玉嬌妹子麼?”

沙天行被她譏刺得怒滿胸膛,但又不敢發作,隻好苦笑說道:“我是想為玉姑娘引見兩位高人吧……”

司馬玉娃從鼻中“哼”的一聲,冷笑,目光微轉,指著那身高七尺之人,軒眉說道:“不錯,這位身高約莫有六尺八九,算得是個高人……”

語音頓處,又複目注那矮身之人“咦”了一聲又道:“但這位卻五尺不到,比我還矮,他卻高在何處?”

沙天行道:“玉姑娘不要看走了眼,這兩位大有來曆,他們是久未在江湖走動,一身絕藝,威震四荒……”

司馬玉娃哂然不屑地,冷哼一聲,截斷沙天行的話頭說道:“你別老王賣瓜,誇大話了,他們一個叫東門哈,一個叫西門哼,昔稱‘哼哈二將’,與赫連甫一樣也是‘大荒逸士’西門缺,和‘血杖仙娘’龍妙常的手下奴才,如今則在‘賀蘭山’一帶,占地為寇,這樣的身分,能說是大有來曆麼?”

“哼哼哼哼……”

“哈哈哈哈……”

司馬玉娃一番譏損之言,並未觸動東門哈、西門哼的怒氣,反而引起這兩個怪人各發出一陣聽來音調奇異的哼哈怪笑!

司馬玉娃知人底細,早凝神功,靜等對方笑聲一住,又哂然笑道:“你們可以省點力氣,這種傷人於無形之中的‘摧魂笑’,對付尋常人物,或可收效奇襲,但‘天魔’一派,向以各種魔音魔舞擅長,對我玉嬌娃施為,不是孔門舞文,關前耍刀,江頭賣水,魯班麵前弄大斧麼?”

東門哈、西門哼兩張毫無表情的臉上,也不禁略顯慚愧之色。

司馬玉娃笑道:“須知江湖之大,何奇不有?慢說武學玄奇,窮研不竭,就連你們這份身材入也並非罕見,我隨便找個高人,便可比東門哈高上半尺,找個矮人,也可比西門矮上兩寸。”這回,不單東門哈、西門哼臉上露出不服氣神色,連沙天行也不肯相信他,不由搖頭說道:“玉姑娘,你這才叫作信口狂言……”

司馬玉娃失笑道:“信口狂言,好,先來一個矮的,給你們看看……”

秀眉雙揚,高聲叫道:“孟二弟,你來和這西門哼比上一比,是不是還可矮上兩寸?”

隨著司馬玉娃話聲,從竹林左內,滾來一團肉球。

這肉球,自然就是孟讚,他一直滾到西門哼的麵前,方站直身形,果然比一向以矮自詡的西門哼約摸矮上三指。西門哼哧了一跳。

他一來哧於孟讚之矮,二來哧於對方的滾來滾去,居然是種極為罕見的上乘輕功絕技。常言道得好,強將手下無弱兵,“大荒逸士”西門缺與那“血杖仙娘”龍妙常,人稱“大荒二老”,自號“大荒二聖”,論起修為功力著實高明,不僅是一方之強,也足可稱得上是一代之強。東門哈、西門哼,跟隨他們夫婦多年,西門哼並和西門哈有點兒親屬關係,日灸高明,雖因資質所限,未成大成,但所得已不在少,尤其是眼力方麵,相當識貨。他們一見孟讚來勢,但心中暗驚,知道這不是滿地亂滾,而是一種必需極矮之人,方便於習煉的‘金輪身法’,而這站在沙天行麵前,果然比西門哼還要矮了寸許的奇矮之人,定然是頗有來曆的佛門弟子。司馬玉娃看出對方臉上,已現驚容,不禁哂然一笑,揚眉又道:“先來了一個矮的,業已證明我不是信口胡言,如今該比高了,在高的方麵,我不妨足尺加二,添點贈品,除了來個男的,看看是否會比東門哈,高上半尺,並加個女的,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巾幗女流之中,照樣有金剛般的人物。”不必她再出聲相喚,焦良與蕭克英已於司馬玉娃話了之際,在林右雙雙出現。就在這一段單獨相處的時間中,他們既由於惺惺相惜,互相有緣熱愛,又領悟出麵對司馬玉娃等絕代豪俠,無需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