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邊街靠近劍鳴橋的位置,坐落著兗州最大的客棧,瑞雪樓。
接連幾日的風雨停後,阿四再次回到了這裏。仍然是一壺酒,一個人。
當了幾天的‘阿昌’之後,他又是阿四了,他享受這種感覺。
黃昏,
一個小捕快也提著一壺酒走了過來。
小捕快打開酒壺遞給阿四,阿四居然接過便喝,沒有任何遲疑。
他並不認識這個捕快,但是有酒便喝,管他是什麼,管他是什麼目的。
然而阿四打開酒壺,還是不由得心中一顫。
或許隻是巧合,這個小捕快送來的是一壺桂花酒。
那捕快見著阿四呆滯了一刻,笑道,“咱們之前不認識,不過現在可以認識一下。我叫胡貓兒,是咱兗州的捕快。”
阿四不言,隻仰麵喝酒。他不認識什麼胡貓兒,也不需要和捕快打交道。
“我是來問你個事。”胡貓兒笑笑。他也是今天從劍鳴橋經過,才注意到這個阿四又回來了。
胡貓兒來到兗州不過一年,那時候這個阿四就整天坐在這裏。胡貓兒注意到他右手虎口上有老繭,腳步雖然虛浮但卻平穩,想來應該是個高手。
這些江湖高手很多時候雖然行為舉止有些奇怪,或許也不喜歡管閑事,但是耳目比平常人敏銳許多。胡貓兒想著這個阿四常在這裏坐著,或許意外注意到什麼事情,因此才要過來詢問。
但阿四總也不說話。仿佛他的生命裏隻有那壺酒。
看來必要時候可能需要動手了。胡貓兒這麼想著,看著阿四,深吸一口氣,問道,“說起來,你知道神雀山嗎?”
阿四無言。他知道神雀山,江湖人說神雀山曾加入魔教,但是這和他無關。
胡貓兒盯著阿四的表情,看了半晌這才點點頭,“看起來至少跟神雀山沒什麼深仇大恨。這就好辦了。”說著居然出手去要搶阿四手中的酒壺,左右搶不到。
胡貓兒起了好勝心,暗運內力,隻見片刻之間速度提升了數倍。此時阿四卻不願再搶了,但見酒壺半旋,落在了胡貓兒手中。
胡貓兒哭笑不得,他隻是想讓這個怪人開口,又不是來搶酒壺的。
阿四不甚在意。阿四能感覺到這個小捕快會一些功夫,但是這同樣和他無關。
“這都不說話?”胡貓兒無奈笑笑,再將酒壺還給了阿四,“就喜歡和你們這些不喜歡說話的高手打交道,嘴巴最緊。”又道,“你常在這裏坐著,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人或者什麼奇怪的事?”
阿四仍不說話。
實際上若說奇怪,他阿四不正是這裏最奇怪的人嗎?
“你們這些江湖人,是不是總得苦大仇深才好?”胡貓兒覺得奇怪,繞到阿四身前,見他形容枯槁的樣子,隻無奈搖搖頭道,“我知道一個人,全家上下都被人冤枉,最後自己還冤死了,也沒像你這樣。”
阿四不說話,仍是悶頭喝酒。
若是有仇,報仇就是。若是蒙冤,那也可以找出真相。可是他負擔的是恩情。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喋喋不休的人了,他希望這個小捕快盡快離開。
他不想殺他。但是他知道,這個小捕快和他接觸了這麼久。那些人疑心病重,或許就會要他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