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武林浩劫香消玉殞(2 / 3)

穀寒香淡淡一笑,道:“姊姊別急,咱們按部就班,一件件的解決,反正盡其在我,聽天由命便了。”

忽聽那龐士衝怒聲罵道:“你這喪心病狂的女人,隻顧自己好勇鬥狠,連兒子的性命也不管了。”

穀寒香大怒道:“你可要找死!”

苗素蘭見穀寒香勃然震怒,急忙哀聲道:“夫人息怒,這位老前輩俠義為懷,他目不交睫,守在此地一二十天了。”

說話中,少林天禪、天明兩位大師,武當紫陽、金陽二位道長,昆侖一休大師,峨眉曼因師太,以及另外兩個白發老叟,相繼走了過來,鬼老水寒和人魔伍獨等,也都往這麵走來。

忽見少林、武當兩派的徒眾,撤陣移動起來,一會工夫,齊齊列站於坦岩北麵,黑道群雄頓時紛紛向南走動,轉眼之間,成了南北對陣之式。

斷岩之上,那鷹鼻鷂眼,目光陰冷的男子突然一把抓起翎兒,高舉過頂,厲聲喝道:

“穀寒香,火速還我師父的本來麵目,否則即將小兒撕作兩半,令你終身抱憾,後悔莫及!”

穀寒香目射寒電,冷冷地向上望了一眼,道:“你最好下來講話,死了這個孩子,我將你師徒踏為肉泥。”她的聲音又冷又峻,聽得在場之人心頭直冒寒氣。

說罷之後,她舉手向“迷蹤穀”的人一揮,飄身向場中躍去,餘亦樂等隻得撇下崖上之人,往她身後奔去。

斷岩上的方天瀾見穀寒香神情冷漠,似乎並不將那翎兒的生死放在心上,一時之間,少了主意,隻有轉眼向冷眼神梟高嶙望去。

冷眼神梟高嶙獰聲一笑,道:“師兄不要中了那女人欲擒故縱之計,咱們死守住這個小兒,不愁她不肯就範。”

方天瀾皺眉道:“師弟不知這女人的性情,她六親不認,何況這小兒又非她親生之子。”

冷眼神梟高嶙微作沉吟,突然怒哼一聲,道:“下去!”挾起翎兒,當先躍下。

此時黑白兩道的首要人物,俱已會集陣前,龐士衝獨自一人立在一側,看來似乎不屬任何一方,但他目中兩道湛湛神光,一會睨著穀寒香嘿嘿冷笑,一會又飄向斷崖之上。

冷眼神梟高嶙挾著翎兒,奔到穀寒香和龐士衝的八九丈外,立時止步不前,冷聲說道:

“姓高的雖然武功低微,但要捏死一個小兒,依然容易的很,誰若輕舉妄動……”

穀寒香截口道:“少說廢話,你要怎樣?”

忽聽天明大師道:“香兒,你就釋放他們的師父吧,反正恩恩怨怨,都在今天解決,‘迷蹤穀’濟濟多士,少了酆秋一人,對你亦無所損。”

穀寒香早已見到,“迷蹤穀”群豪之中,多出了六個來曆不明的男子,這六人與時寅站在一起,神情氣宇,微顯倨傲,看來都是武功不俗,特立獨行之士。

她環顧四周一眼,略一轉念,立時揚聲道:“白陽道長請上前來。”

白陽道長立在江北四龍之間,聞言之下,舉步向前走去,他的外傷已痊愈,因被麥小明點了“厥陰心脈”,真氣無法凝聚,武功不能施展,因而未曾捆綁。

隻聽穀寒香道:“武當派既未趁我不在時動手救人,我也依江湖規矩,將你先行釋放,少時兩軍陣前,再憑武功決勝。”

白陽道長默然無語,轉身向本陣走去。

天明大師口齒啟動,正欲講話,穀寒香倏地玉掌一揚,朝白陽背心遙遙擊去,武當弟子一見,不禁嘩然怒喝。

白陽道長行了幾步,突感一陣灼熱的潛力暗勁透體而入,直湧自己的“厥陰心脈”,頓時身子一顫,張口吐出了一股濁氣,試一運行真氣,業已八脈俱通,於是快步向紫陽道長走去。

少林天覺大師,峨眉曼陀,昆侖瞿道陵,範玉昆,這批人全都在場,幾人瞧穀寒香上次解穴,須要連擊八掌,如今卻隻舉手一揮,月餘工夫,進境如斯,各人心中,除了駭異不置外,對於今日一戰的結局,也都生出黯淡的感覺。

忽見穀寒香玉手一伸,揭下了酆秋蒙麵的黑罩,將一粒藥丸塞入他的口內,酆秋宛如一個不解人事的嬰兒,任她擺布,絲毫不予抵抗。

穀寒香轉向張敬安將手一招,張敬安立即奔上前去,見她遞過一粒藥丸,頓時接過手中,吞服下去。

忽聽龐士衝怒喝道:“高嶙,你再不放人,老夫先將你一掌斃掉。”

那冷眼神梟高嶙一手抓住翎兒的肩胛,一手按住翎兒的頭頂,方天瀾等十餘人手橫兵刃,擋在他的身外,數十道目光,齊注在酆秋和張敬安身上,對於龐士衝的話充耳不聞,不加理睬。

穀寒香忽然轉向陰手一魔道:“陰手兄,你這解藥服下之後,何時始有反應,多久……”

言未落,那張敬安倏地大吼一聲,身子原地亂轉起來。

隻聽方天瀾厲聲喝道:“穀寒香!”

穀寒香也怕冷眼神梟猝施辣手傷害翎兒,強捺心頭跳動,道:“這是藥性發作,你們稍安勿躁。”語音甫落,酆秋亦是大吼一聲,團團轉動起來。

方天瀾等驚疑不定,齊齊向陰手一魔望去。

忽聽“叭噠”一聲,張敬安一交摔落地麵,暈死過去,那酆秋尚自轉動不已。

陰手一魔見穀寒香麵含冷笑,兩道懾人心神的目光倏向自己臉上射來,不覺心氣一餒,道:“我這‘向心露’對於武功愈高之人,其效力愈大,不過解藥服下之後,至多半個時辰,即可神智恢複,清醒轉來。”

龐士衝突然怒氣衝衝,大步向方天瀾等人走了過去。

隻聽冷眼神梟高嶙厲聲道:“穀寒香,你趁早將龐老怪攔住,否則休怨高某心狠手辣!”

在場數百人,都在冷眼旁觀,靜待此事解決之後,再來料理黑白兩道積年來的夙怨,眼看穀寒香心腸之剛硬,大異常人,不覺齊皆一怔。

正當眾人驚怔不置,暗暗興歎之際,龐士衝已自身形電掣,霍地閃過方天瀾和羅錚二人,欺近冷眼神梟高嶙身前,雙手同出,疾馳襲去。

隻因酆秋狀似瘋狂,原地亂轉,卻又久不倒地,穀寒香一副冷漠無情,令人望而心寒的神情,使得方天瀾等心神微分,舉棋不定,待到警覺,龐士衝業已趁虛而入,一招得手。

冷眼神梟高嶙隻道穀寒香投鼠忌器,不敢妄自逞強,孰料龐士衝事不關己,卻這等性急躁進,驚疑之下,一股淩厲懾人的銳利指風,業已直對自己“天池”重穴撞到。

百忙中,高嶙身軀猛仰,避過指風,倏感左臂一痛,手中抓的翎兒頓時落空。

隻見方天瀾手揮一柄閉穴金钁,與羅錚、丁一魂等齊聲怒叱,同時朝龐士衝身後襲到。

龐士衝是何等人物,但見他左手袍袖一卷,業已將那翎兒抱入懷中,身形一旋,隨手一掌,將方天瀾等逼得同退一步,雙足一頓,飛身縱出了數十丈外。

穀寒香見他離自己遠而又遠,不禁哂然一笑,道:“龐士衝,你有何冀圖?”說話中,那原地亂轉的酆秋倏地身子一頓,隨即“叭噠”

一聲,猛向地麵摜下。

龐士衝環顧四周一眼,冷冷說道:“你若想這孩子活命,必須立時隨老夫離開此處……”

言未了,那翎兒倏地大喝一聲,手足齊施,猛地向外一掙。

龐士衝瞿然一驚,手臂一緊,猛的暴退三丈,就這瞬眼工夫,穀寒香業已悄無聲息地站於了他原來所立之處。

這兩人的行動,俱是快逾電掣,瞧得場中一眾高手,無不心搖神駭,目眩不已。

隻見穀寒香滿麵怒容,道:“我一直以為你誌在三妙遺珍,因而對你疏於防範,不想你竟然打的這等主意。”

她語音微頓,惑然問道:“你逼我離開此地,其目的安在?”

龐士衝知道穀寒香的一身功力,已至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境界,因而對她絲毫不敢大意,這時雙目盯注她一瞬不瞬,道:“老夫一無所求,隻是你的這身武功,係由‘問心子’所得,老夫不許你施展而已。”

穀寒香聞言之下,冷冷一陣長笑,道:“黑白兩道,積怨多年,今日之局,有穀寒香是戰,無穀寒香也戰,你為人不黑不白,非邪非正,我就將這孩子交托於你,若有差錯,我唯你是問。”

說罷之後,縱目一掃全場,看出除了毒火成全外,有關之人全都在場,於是氣凝丹田,縱聲說道:“少林、武當、昆侖,各派掌門聽了,自今之後,黑白兩道,前仇一筆勾銷,各行其是,互不幹擾,諸位意下如何?”

語音甫落,嗡嗡議論之聲大起,一時聚蚊成雷,嘈雜的耳語之聲,竟然聒耳欲聾。

忽聽少林掌門方丈天禪大師誦了一聲佛號,聲貫全場,響遏行雲,展眼之間,坦岩上重新寂靜下來。

天禪大師邁上幾步,合什說道:“胡夫人,黑白兩道若能前仇一筆勾銷,化幹戈為玉帛,化暴戾為慈祥,那正是武林蒼生之福,大快人心之事。”

他語聲微頓,肅穆的臉上,泛露出一片難以抑製的憂戚之色,接道:“但若黑白兩道各行其是,互不幹擾,那時奸擄燒殺,唯力是視,巧取豪奪,隨心所欲,眾暴寡,強淩弱,肆無憚忌,江湖正義,蕩然無存,民不堪命,生不如死……”

穀寒香突然冷笑一聲,截斷天禪大師的話頭,道:“名門正派替天行道,為小民謀命,與綠林道勢難兩立,老禪師可是這個意思?”

天禪大師聽出她語意之中,含有挑釁煽動之意,心中暗暗忖道:“黑白兩道水火難容,那乃是不爭之論,但若定說勢不兩立,必須拚個你死我活,那也未免過分。”

他心中在想口中卻平靜地道:“名門正派中,固多慈悲為懷的人,綠林道上,何嚐沒有大仁大義,舍己為人之輩,夫人才智超群,絕藝在身,緬懷胡柏齡大俠的高情遠致,想必也能為天下蒼生造福,做出一番轟轟烈烈,有益人間的事了。”

忽聽人魔伍獨厲聲道:“老禿驢,你花言巧語,講的好不中聽!

我且問你,胡柏齡是否死在你們這批自詡正道,自命俠義的人手內?”

隻見江北四龍齊聲狂喊道:“咱們要為盟主大哥複仇!”

頓時,一呼百應,立於北麵的綠林群雄中,“為盟主大哥複仇”

之聲如春雷乍動,響徹青冥,震耳欲聾。

忽見羅浮一叟霍元伽揮舞著青龍奪,厲聲呐喊道:“天禪,紫陽,你們如果真認為胡盟主是大仁大義,舍己為人的英雄,就該立刻仆劍自刎,以謝天下,以平胡夫人心頭的積恨!”

天明大師倏地飄身向前,沉聲道:“香兒,這些人在挑撥仇恨,製造殺劫,你千萬不可受人利用!”

忽聽人叢之內,一個粗豪的嗓音嚷道:“俺們替盟主報仇,粉身碎骨,死而無怨!”

話音甫落,應聲暴起,群情激動,彼起此落,盡都是替盟主複仇之聲。

這一陣騷動持續頗久,呼吼之聲,仿佛千軍萬馬呐喊奔騰一般,苗素蘭和萬映霞兩人真情激奮,熱淚盈眶,少林、武當、昆侖、峨眉等派的弟子因為早有掌門人的嚴命,未得號令,全都肅然靜立,不作一聲,不過眼瞧這片沸沸騰騰的騷動,亦是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忽聽鬼老水寒淒聲大喝道:“穀寒香,你尚不動手要待何時?”

武當金陽道長倏地嗔目喝道:“水寒,你何不與貧道單獨一戰?”

這兩人的內功造詣,俱已超凡入聖,雖在吼聲如怒潮澎湃中,兩人的語音依然清晰異常,字字鑽入眾人的耳中。

數百雙眼睛,全都集中在穀寒香身上,等待她一聲令下,那金陽道長雖然出言向鬼老水寒挑戰,亦是沒有動手的樣子,鬼老水寒滿麵怒容,張口欲言,卻也凝立不動。

穀寒香卻是出奇地鎮靜,她胸中仇火熊熊,眼中殺機隱隱,麵龐之上,則是一片極端的冷漠。

隻見她兩道懾人心魄的目光,在四大掌門人的臉上緩緩移動,最後凝注天明大師麵上,冷冷一笑道:“師父,你們好似計議已定,不論我是否出手,你們終要背城一戰,借此將天下綠林一網打盡,師父請講,我這猜測對或不對?”

隻見武當掌教紫陽道長神色激動,昂聲說道:“我等雖無斬盡殺絕之心,但有將少數凶名久著,罪不容誅的人鏟除之意!”

穀寒香暗暗忖道:“我忍辱含垢,夫仇豈可不報?但我立有毒誓,終身隻能殺害四人,為今之計,少不得不一石兩烏了。”

媳滿腔仇恨,積怨多年,這時放眼一掃全場,凝氣縱聲說道:“黑白兩道,水火難容,與其殺戮相尋,了無休止,不如借今日一戰,以分高下,永決雌雄。”

她語音微頓,眼望紫陽道長,冷冷一笑,道:“依穀寒香想來,若要造福蒼生,挽救武林浩劫,十惡不赦之人該死,自居俠義,假冒為善之人,更應首邀誅滅……”

紫陽道長輕輕歎息一聲,道:“貧道忝為武當掌門,雖然德薄仁鮮,多有隕越,但卻自信不是假冒為善,為害武林蒼生之人。”

語音甫落,倏地人影連閃,萬映霞與文天生手橫兵刃,雙雙躍出了行列。

隻見萬映霞玉臂一抬,指住紫陽道長,切齒道:“你滿口假仁假義,好似天下英雄全是三歲孩童一般,我且問你,我父神鞭飛梭萬曉光何罪,因何死在你的掌下?”

紫陽道長聞言之下,心神暗暗一凜,打量眼前這對少年男女,男的眉清目秀,女的亭亭玉立,兩張麵龐,俱都依稀相識。

刹那間,紫陽道長的腦海之內,現出了萬曉光自碎天靈,血濺荒山的一幕。

往事曆曆,如在目前,紫陽道長重又輕聲一歎,道:“事出誤會,貧道有口難辯。”他微微一頓,接道:“此乃貧道一生中最大的憾事,天幸萬大俠承繼有人,貧道不才,定然有所交待。”

萬映霞傷痛逾深,淚如雨下,這時與文天生雙雙轉身,朝穀寒香躬身一禮,依然由萬映霞開口道:“侄女父仇不共戴天,有心拚舍性命,鬥一鬥殺父的仇人,隻恐武功低微、挫了嬸嬸的悅氣……”她雖力持鎮靜,終因傷心過甚,語不成聲。

穀寒香冷冷一望兩人,斬釘截鐵地道:“今日之事,公義在先,私仇在後。”說罷麵龐一轉,朝著人魔伍獨道:“伍兄惡名在外,想在誅滅之列,穀寒香權以天下綠林盟主的地位,請伍兄施展絕藝,出戰武當掌門。”

人魔伍獨聞言之下,先是一怔,繼而暗暗忖道:“好丫頭,你倒真的揀著雞毛當令箭了。”

他心中雖想,人卻為穀寒香的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飄身出列,朝紫陽道長縱聲叫道:

“老雜毛,伍獨領教你的武當綿掌和兩儀劍法。”

紫陽道長未及開口,金陽道長乃是武當派的第一高手,自是頭一陣的理想人選,紫陽道長低聲囑咐了一句,金陽道長頓時反身向人魔伍獨走去。

穀寒香早料到對方有此一著,這時冷森森一笑,轉向身後的時寅道:“時兄出陣,向武當掌門人討教幾招。”

時寅閃身上前,向穀寒香低聲講了一句,立時躍出數丈,昂然說道:“紫陽,你最好是自己上來。”

說話中,金陽道長與人魔伍獨二人,業已在兩軍陣前動起手來,四掌一揮,身影頓失。

倏地,一條人影飛落場中,厲聲道:“時寅,貧尼與你走上幾招。”

原來出陣的是峨眉曼因師太,老尼說打就打,虛晃一劍,旋即揮刃攻上。

時寅怒氣勃發,眼前這一派掌門劍勢淩厲,自非其師妹曼陀老尼可比,隻得展開掌法,與曼因傾力接鬥。

霎時,坦岩之上的氣氛空前緊張起來,曼因的峨眉劍法,時寅的黑煞掌力,金陽道長的玄門“太清真氣”,人魔伍獨的寒陰神功,每一樣都是名動江湖,一等一的功夫,這四人捉對廝殺,勝負一分,生死立判,四人固竭盡全力,絲毫不敢大意,兩方之人,亦是心神凝重,不敢輕抱樂觀。

穀寒香靜觀片刻,看出激鬥中的四人俱是穩紮穩打,門戶守的極緊,一時之間,殊難分出勝負,於是轉身叫道:“龍兄上前,出會武當紫陽真人。”

隻見餘亦樂身畔站的一個瘦長老者,飄身到了穀寒香身前,抱拳一禮,道:“龍行風聽令。”

原來此人乃是白魔申無的首座弟子,四十年前,黑白雙魔被武當、昆侖、峨眉三派高手圍剿,雙魔雖然血鬥數日,終於突圍,但因負傷過重,不久之後,依然傷發致死,由此之後,雙魔的子弟門人,俱都隱跡潛蹤,苦練絕藝,不在江湖上公開露麵,兩派門下,雖然時恩複仇雪恥,無奈武當,昆侖、峨眉三派,不但人多勢眾,而且聲氣相通,動輒聯合出手,使出以大吃小的手段,因而雙魔門下隱忍遷延,始終未敢輕動。時寅報效穀寒香麾下後,立時將兩派的門下招來。

龍行風身形微晃,直對紫陽道長縱去……

適在此時,忽聽時寅發出一陣厲嘯之聲,跟著砰然一聲暴響,金陽道長與人魔伍獨竟然雙掌齊揮,硬拚了一記。

這一震石破天驚,引得全場之人的目光,俱都朝兩人移去。

隻見金陽道長與人魔伍獨手掌一撞,立時噔噔噔齊退三步,狂飆激蕩,裹著兩人回旋飛舞,呼嘯不止,兩人卻都靜立不動,看不出孰勝孰負。

那龍行風朝二人略一凝視,立即轉向紫陽道長道:“姓龍的乃是白魔申祖師座下首徒,你衡量輕重,是否應該親自出馬。”

紫陽道長正待答話,昆侖一休大師忽見武當青陽,峨眉曼陀,以及自己的師弟展雲翼全部躍躍欲動,似要越眾向前,不禁瞿然一驚,趕緊飄身縱起,朗聲道:“紫陽道長,這一陣權且讓與貧僧吧。”

紫陽道長聽這瘦長老者是白魔申無的大弟子,心中正感為難,待見一休大師出場,始才心頭略定,舉掌一禮,道:“多謝大師代勞,白魔‘壞血掌力’為武學一絕,至今尚無人能以解救,大師動手之時,請勿輕敵大意。”

一休大師含笑點頭,轉身向龍行風合什一禮,道:“尊駕隻管劃道,一休但憑吩咐。”

龍行風傲然一哼,欺身直進,倏然拍出一掌,一休大師揮掌反擊,霎時打在一起。

另一邊,金陽道長與人魔伍獨重又以快打快,雙雙搶攻起來。

此時曼因師太與時寅相搏已逾百招,曼因師太展動長劍,緊守門戶,伺機還擊,時寅似已傲性複發,雙掌翻飛,猛攻不已,厲嘯連聲,勢道懾人。

忽聽穀寒香冷冰冰的聲音道:“水兄,陰手兄,兩位可以出陣了。”

鬼老水寒和陰手一魔聞言之下,心頭齊齊一怔,這兩人全是久涉江湖,機智頗深之人,略一轉念,即知穀寒香存了玉石俱焚,令黑白兩道的首要人物同歸於盡之心。

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心中都不願意出陣,但又感到此時此地,若與穀寒香翻臉,定然陷於兩麵受敵,左右夾攻之境。

陰手一魔眼珠一轉,倏地一躍五丈,朝著天明大師和天覺大師兩人揚聲叫道:“兩位老禪師,哪一位不吝指教,與在下走上幾招?”

天禪大師見武當、昆侖、峨眉三派俱已有人出場,未待天明、天覺二人開口,立時傳命,吩咐天覺大師下場。

天覺大師躬喏一聲,手揚錫杖,肅然向陰手一魔走去,轉眼之間,亦自動起手來。

同時間,鬼老水寒走近穀寒香身前幹笑一聲,道:“彼方高手如雲,我方好手不多,我盡出精銳,不留餘力,一旦彼等的‘羅漢大陣’與‘五行劍陣’展開,綠林道上的烏合之眾,豈能抵抗得住?”

他語音甚低,麵上猶露笑容,豈料穀寒香聽罷之後,冷漠的玉靨上,陡地泛起一片肅煞之色,冷若嚴霜的目內,倏地迸射出兩股毒怨的光芒。

鬼老水寒心神大凜,情不自禁的暴退三尺,雙掌微提,低聲說道:“此時此地,不宜自相殘殺,授敵以隙……”

言猶未了,忽聽餘亦樂高聲喝道:“夫人留意身後!”

穀寒香凝立如山,絲毫未見移動,僅隻麵龐微轉,從容望了過去。

隻見人影乍現,黑袍白髯,麵如滿月的酆秋,倏地躍到了近處,隻見他雙目電射,緊盯在穀寒香麵上,看他須發微顫,口齒緊閉,似是心頭憤怒已至極點。

穀寒香好似未將酆秋放在眼中,冷然一哂道:“你曆劫餘生,理該善自驚惕……”

言未了,陡聽人魔伍獨淒厲一聲長嘯,聲如梟鳴鬼哭,懾人心神,同時人隨聲起,向東方飛射而去,金陽道長則如影附形,隨後縱起。

刹那間,情勢疾變!

喝吼聲中,鬼老水寒恍若流星經天,直往二人身後趕去,人魔伍獨和鬼老水寒的上十名弟子從人,亦都揮動兵刃,紛紛奔了過去,同時間,武當弟子的“五行劍陣”霍然展動,首尾一變,轉往右側移動。

原來人魔伍獨久戰力絀,情知再不見機,勢必難保性命,因而疾攻數招,立時抽身遁走。

他一躍十餘丈,身法原是快極,叵耐武當、少林等派早經部署,陣法一轉,瞬眼便將出山的隘道堵死。

人魔伍獨起落之間,忽見五名持劍道人,直對自己衝來,劍氣森森,充滿了肅殺之勢,他見多識廣,入眼之下,立時看出其中的厲害,當即袍袖一揮,折而向右閃去。

但見人影閃動,又是五名持劍道人衝了過來,同時金陽道長亦電射而至。

這都是頃刻間的事,毒火成全的幾名弟子見師父久不現身,心頭俱感惶恐異常,俟見“五行劍陣”一動,立時返身向“萬花宮”內奔去,豈料少林派的“羅漢大陣”亦在轉動,晃眼之間,攔住了左側的通路。

綠林群雄到的雖多,但是大部分都是聞風而至,彼等原是暗存觀望之心,是戰是走,見機而作,這時跟看少林、武當兩派堵塞出路,一網打盡之心揭露無遺,不禁群起怒吼,喝罵連天,使得情勢更為複雜。

酆秋瞧那激鬥中的幾人全都到了猛烈階段,昆侖、峨眉兩派的弟子全都向自己的掌門人移近,似是打算在必要時上前接應,金陽道長已和鬼老水寒鬥在一處,人魔伍獨在“五行劍陣”中東穿西閃,武當青陽道長正向他身前撲去,瞧這情形,隻待一有人死傷,情勢即將混亂。

他略一沉吟,立時縱聲喝道:“穀寒香,究竟是你主持大局,或是由老夫來發號施令?”

穀寒香雙目電閃,朝著屹立數十丈外的龐士衝望了一眼,漠然說道:“咱們各行其是,互不相犯,你的人由你率領,我的人聽我指揮。”

龐士衝挾著翎兒,老少二人都在全神觀戰,一聽穀寒香講話,齊齊移目望來,穀寒香目光轉動,亦自望了過去。

那翎兒掙紮了一下,突然高聲叫道:“娘,不要管我,我不怕。”

此時喝罵震天,人聲嘈雜,但穀寒香耳力敏銳,依然聽清了翎兒的話,她芳心暗急,正在籌思對策,忽見酆秋凝氣縱聲,亢聲叫道:“綠林兄弟聽了,武當、少林等派早已定下毒計,要將咱們黑道兄弟一鼓殲滅,趕盡殺絕……”

他內功深湛,中氣充沛,聲聲如雷,直擊眾人耳鼓,綠林群豪方自寂靜下來,聽到此處,重又群情激動,鼓噪喧嘩起來。

隻聽酆秋繼續叫道:“咱們不能束手待斃!綠林兄弟要挺身而鬥,湔雪前恥,揚眉吐氣,不要令人趕盡殺絕了……”

忽聽龐士衝插口叫道:“酆秋老匹夫,你要不要臉!”

綠林群豪一聽,頓時紛紛向龐士衝喝罵起來。

但聽酆秋重又叫道:“綠林兄弟聽了!南七省的兄弟攻武當右側,北六省的兄弟攻少林左首!”說罷之後,頓時口發厲嘯,直對少林掌門天禪大師撲去。

霎時,殺喊震天,酆秋、毒火成全、鬼老水寒、人魔伍獨,這幾人的弟子首先發動,朝左右兩翼衝了過去,綠林群豪本已人心浮躁,再經酆秋一陣鼓動,不禁理智潰散,熱血上衝,隨在方天瀾等人之後衝了過去。

此時情勢大亂,天禪大師一見酆秋撲了過來,立時振袂而出,八寶禪杖一招“挾山超海”,疾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