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丫鬟許久沒能聽到裏頭的聲音,隻以為她歇下了,沒過多久便自覺離去。

屋外的雨聲越來越大,無形中遮掩了屋內的荒唐。

第二日早晨,林逾靜是被貓叫聲吵醒的。

醒來的時候,身側的人早已離開,昨晚隨意扔下的衣衫平平整整地擺放在床側,若非是起身時瞧見自己身上的痕跡,林逾靜險些要以為昨夜隻是一場夢。

還未等她緩過神來,門外便又傳來了淒厲的貓叫聲。

叫聲越來越淒厲,林逾靜心有不安,隻得暫且拋卻心中複雜的心緒,匆匆忙忙挽好了發髻便開了門。

門外,一個多月未見的趙簡忽然出現在了眼前,隻是一旁還坐著一個嬌媚的女子,正是昨日進門的孟舒。

知書達理的孟家小姐,竟是帶著五個月大的身孕出閣的。

當真是個笑話。

隻是林逾靜眼下沒有心思看這笑話,她盯著趙簡手中不斷掙紮的貓,愕然道:“大人這是作甚!”

趙簡提著貓,沉聲道:“今日一早阿舒便說要來給你請安,可你倒好,睡到日上三竿,哪兒還有當家主母的樣子!”

“還有這畜生,大夫一早便叮囑阿舒身旁不可出現這些個畜生,今日險些就被這畜生驚擾了。”

一口一個畜生,趙簡想必已經忘了這貓也是當年他精心挑選了贈與她的。

終歸是物是人非,林逾靜臉色青白交加,寒聲道:“大人想如何?”

“阿舒的孩子未落地前,府裏不得出現任何畜生。”趙簡思量片刻,將貓丟給身側的小廝,“拿出去,丟遠些。”

“你敢!”林逾靜心下一寒,趕忙往前小跑幾步試圖奪回元寶,卻被趙簡攔住。

“大人,”孟舒見狀,怯生生地拉扯著趙簡,“這貓想必是姐姐的愛寵,若是這般丟了,姐姐可要怨恨於我了,不如便算了。”

“更何況,貓狗通靈,便是扔出去,不過片刻便能尋回來,又何必呢。”

說罷,低垂的眉眼忽然不經意地對上林逾靜,滿目挑釁。

“既如此,”趙簡正色道,“區區一個畜生,去門口摔死便是。”

“不許!”林逾靜死死地扯住趙簡的袖子,“今日你若是敢動元寶,往後我們便恩斷義絕。”

一旁的小廝身形一頓,猶豫的看向趙簡,腳步不敢挪動半步。

一時間院內落針可聞。

許久之後,孟舒忽然捂著肚子輕呼了一聲,趙簡當即扯回自己的衣袖,手下的力道使得林逾靜往一旁狠狠摔下,手臂直直地撞向了桌角,當下便倒吸一口冷氣。

可趙簡絲毫沒有顧忌,隻冷眼瞧著,吩咐道:“扔出去,看著這畜生死絕了再回來複命。”

“帶夫人回屋,不許邁出院子半步。”

隨後院門從外頭落了鎖,林逾靜跌坐在地上,就這般眼看著元寶被帶出去,卻無能為力,蒼白的指尖死死扣在掌心,仿佛失了痛覺。

原先那些殘存的愛意終於在此刻煙消雲散,顧自憤恨間卻是沒有注意到孟舒臨走前盯著她的脖頸,飽含深意的眼神。

一整日過去,主院安靜的仿佛一片荒蕪之地,沒有人進來打掃,也沒有人進來送飯,原先伺候的下人,盡數被帶走,一個也沒留下。

似乎是在懲罰她那句“恩斷義絕”,一個依靠夫家生活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話呢。

林逾靜便那般坐著,一動不動,直到天色漸暗,夜風從門縫裏絲絲縷縷的穿過,寒如骨髓。

艱難的支起身,腳步蹣跚的朝著臥室走去,才到廊前,卻隱約聽見微弱的貓叫聲。

像極了元寶。

若說之前她對趙簡還有些許幻想,想著多年夫妻不論如何總歸還有情,那麼如今她終於明白了,不愛便是不愛了。

當年趙簡又何嚐沒有喜愛過元寶呢,如今還不是一口一個畜生。

她與元寶,其實也無甚區別吧。

林逾靜鼻頭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簌簌的往下落。

可貓叫聲並未停下,愈發清晰起來。

林逾靜一愣,隨意抹了抹眼淚便朝著聲音過去,一路走到了牆角,聲音越來越響。

是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