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姍深吸了一口氣,她跟著自家母親去鳳儀宮拜見皇後娘娘,中途出來透氣,園中景色怡人,不知不覺間竟轉進了一處院子內。
等她回過神來時,四下又無人,一下子心急,更加尋不到北了。
此刻見到不遠處立著的男子,也顧不上什麼,挪著小碎步上前,緩緩行禮道:“見過公子,家父乃徐修宴,小女在宮中一時辨不了方向,敢問鳳儀宮是在那個方向...”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就有一道低低的嗤笑聲落下。
“原來你是大路癡!”
男子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還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徐元姍愣了下,一時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想到自家母親耳提命令的話,還是違心地搖頭道:“公子說笑了,是這宮中實在太大,我才...”
“上次在小巷裏,你不也迷路了!”
這半點不留情麵的話落下,徐元姍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些什麼,抬起頭來,去打量跟前的站著的男子。
對上了一張寒玉般的俊美臉龐。
她眯著滿是迷茫的眼眸,想了片刻,又聯係他方才口中的“小巷”,才堪堪想起眼前人在何處見過。
原來是前幾個月在京都遇到那些無賴時,和楚子淩一起救了她的官爺。
蕭途安的心情隨著女子一時疑惑,一時若有所思的神色,一上一下,她方才的神色分明是忘記了他,既要花這麼長時間才想起來。
他藏在袖子裏的手掌悄然握緊:“你想起來了?”
徐元姍點了下頭,剛想開口再感謝幾句,可眼尾餘光瞥見男子身上的錦袍時,不由得一愣。
男子一身明亮的蟒袍,從袖口到領口,無一處不寫滿了矜貴之氣。
她的腦子一下空白,腦海裏閃過楚子淩的身份。
當今皇後可是楚子淩的姑母,太子是他的親表弟。
徐元姍臉色沉了幾分,急忙跪下行禮道:“民女見過太子殿下,上次多虧殿下出手相救,民女感激不盡。”
蕭途安涼薄的眼皮瞥向地上跪著的少女,眉宇低垂了幾分,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擺手命她起身。
徐元姍緩緩起身,就見到小道的盡頭似有腳步聲傳來,她剛想告辭,去那邊尋宮中內侍幫助,好離這京都貴女的夢中情郎遠些。
雖然陛下和娘娘對太子的婚事並不心急,但朝中上下、各處封王無不極為熱心。
都想借著今夜中秋宮宴,讓自家女兒好好表現。
本來今夜這種情況,她壓根就不想來,但想到她那個離京多年、從沒見過麵的未婚夫也會來,她就屁顛屁顛地來了。
所以不管如何,還是少沾這矜貴太子的邊才是。
萬一被京中貴女知道了,難免惹事端。
想到這裏,徐元姍轉身就想溜走,可下一刻,就聽到蕭途安幽幽問道:“本宮很想知道,那日,你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
還有最後那一抹笑,是何意?
徐元姍邁出去的腳尖一下收回,纖長的睫羽飛快地眨了幾下,似是一下子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結巴了一瞬,才答道:“原來殿下還記得,那日殿下讓我不該笑,我就不該笑的...是我沒心沒肺了!”
蕭途安聞言,劍眉突然皺緊,冷著一張臉朝著女子的跟前邁了一大步:“你可知道欺君之罪...”
男人高大的身影整個將徐元姍籠住,耳邊聽到這足以毀天滅地的話。
她腦袋嗡嗡直響,抬頭不可思議地對上貴女口中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隻得梗著脖子老實交代:“元姍不敢,隻不過那日,就算殿下沒出現,我也有八成的把握,從那些人手裏逃走。”
“哦?”蕭途安突然來了興致,半眯著眼眸盯著她。
徐元姍隻得點頭:“元姍確實是...路癡,迷路也是常有的事,所有出門並不會什麼準備都沒有,那日我縮到牆角,就是為了伺機而動...”
“藥!”蕭途安嘴角一扯,一下子補全了她故意遺漏掉的話。
徐元姍怔了下,隻得點頭承認:“殿下真是慧眼,什麼都瞞不了您。”
她的馬屁還沒拍完,又意識到自己可能又給自己挖了個坑,急忙補救道:“今日民女可什麼都沒帶。”
話罷,她仰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對上了蕭途安的深邃不見底的黑眸。
蕭途安眉眼一揚,負手頭也不回得往小道一側走去,可走了好幾步,卻見身後的女子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又停下步子,側頭朝著她看來。
徐元姍本來見他離開了,鬆了一大口氣,耳邊就又聽到他低低道:“跟上。”
她頓時懨了,隻得低著頭跟在太子的身後,時刻保持著步伐,兩人之間始終維持了十步的距離。
小心翼翼地跟著。
到了最後卻發現他壓根不是帶她回鳳儀宮,而是帶她去了宮宴上。
四周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落在她的身上,但好在她和前麵的太子隔得距離遠,眾人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徐元姍鬆了一口氣,尋到自家父親的身邊,安靜如鵪鶉的待著。
楚子淩晃蕩到蕭途安的身邊,勾住他的肩膀,眼神輕飄飄地朝著徐元姍的方向瞥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怎的,你怎的和徐家小姐一起來了?”
本來是極為尋常的一句話,但這一刻,楚子淩感覺自己似乎踩中了某人的痛腳,收獲眼刀一枚。
蕭途安拍落他的手掌,在沈鳶身邊的席位坐下。
沈鳶看著楚子淩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都說讓你別和他玩了,他實在太無趣了。”
楚子淩聽到這話,本來糾結的心情一下子一掃而散,朝著沈鳶遞過去一個“我懂”的眼神。
團子的思維壓根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想。
他索性也擠在沈鳶身側的位置上,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圓圓,我們別理他。”
沈鳶捏著酒杯,剛和楚子淩的酒杯碰了一下,就瞥見一道強烈得她怎麼也無法忽視的目光朝著她看來。
她索性笑著朝著對麵的景行揚了揚手裏的酒杯。
“幹嘛!矜持些!”楚子淩身子靠近幾分,近乎湊到了沈鳶的耳邊嘀咕道。
三人一貫這麼打鬧長大的,這些動作,於三人而言實在太過稀疏尋常,但看在旁人的眼中倒顯得親昵了幾分。
將這一幕瞧在眼底的世家公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想來這駙馬的人選,非楚子淩莫屬了!
景行聽到這私底下的嘀咕,嘴角微勾起,想來他自己進京前,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誰能想到...
他耳尖微微發燙,低頭抿了一口酒水。
沈鳶剛朝景行送了個秋波,轉頭就見自家皇兄正盯著不遠處的角落看,她纖長的手指在席案上點了幾個數。
足足看了五個數才收回目光。
有情況!
她坐直身子,也朝著那處看去,卻見那裏坐著好幾個世家小姐,皆雙眸泛著春水,似羞帶怯地朝著自家皇兄看來。
這一幕,她倒也見怪不怪,畢竟這京中貴女誰不想做太子妃...
不對,舅父就不想妮妮做太子妃!
今夜眾貴女的衣著打扮都是下了功夫的。
這為了誰,自然不用言表。
沈鳶單手撐著手臂,抿著秀眉,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家皇兄看,本想盯到他率先開口。
可盯得她雙眼發暈,眼前人還是一動不動,就連眉頭都沒皺了下。
沈鳶有些頹廢地歎了口氣,朝著他又靠近幾分,笑著問道:“皇兄今夜有些不太一樣哦!”
“哪裏不一樣?”蕭途安幽幽反問。
沈鳶換了個姿勢,皺了下鼻頭,笑著道:“皇兄偷偷告訴我,是哪家小姐偷了你的心了,你提前告訴我,我好早些和未來嫂子打好關係。”
“提前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蕭途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再次反問道。
沈鳶小臉一垮,心道你愛說不說,還要好處...
可好好奇啊!
沈鳶就硬氣了一瞬,當即就懨了,她凝神盯著蕭途安看了又看,終是察覺到了他與尋常時不太一樣的地方。
雖然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沈鳶作為他的雙生妹妹,還是比旁人更能猜到他此刻心中的情緒的。
比如,那摸著酒盞的小動作,這些都是他心中極為煩躁才會做的。
“嗬嗬嗬...”
沈鳶轉頭再次朝著他方才看的方向看去,突然瞳孔一震蕩,嚇得掉頭去看自家皇兄,可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問。
蕭途安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氣息微沉道:“你知道是誰了?”
沈鳶咽了咽口水,心道如是之前沒經情事的她,斷然不可能一眼就猜到了。
但這些日子,她可是飽受情事的苦。
沒想到皇兄的情路也如此坎坷。
她又歎了口氣,伸手拍了下蕭途安的肩膀:“放棄吧,人家已經有了未婚夫了,你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橫刀奪愛不是,光是父皇就能削了你。”
蕭途安聽到這話,先是訝然了一瞬,沒想到圓圓真的猜到了。
他正色看了不遠處的少女一眼,這才答道:“誰說我要橫刀奪愛了。”
話罷,他端著酒盞起身,去給朝中大臣敬酒了。
沈鳶僵在原地,眼珠子轉了幾圈,又轉了幾圈。
這事,本來還一臉懵圈的楚子淩突然想到了些什麼,突然將手裏的酒盞擱在席案上,瞪大了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眸。
沈鳶伸手捏起一塊糕點,塞到他的嘴裏,點了下頭。
楚子淩咬住嘴裏的糕點,低下眼眸,眼神不斷流轉。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應該有好幾個月了,怪不得最近團子怪怪的...”
“皇兄來真的?”
“沒想到他和你一個鬼樣!”
“我那是意外...唉!”
“唉!”
“聽說定親的那小世子,這次來京都馬上就會下聘娶親,要不了多久就會帶著人回南邊了...”
兩人靜了好一會,才不約而同的問道:“這該怎麼辦啊?”
“你問我,我問誰啊!”
“皇兄該不會真的闖禍吧?”
楚子淩想起這些日子,蕭途安的異常,本來想搖頭的動作,變成了點頭。
“說不好!團子最近真的有些奇怪,東宮的侍衛也有些奇怪!”
“等等,皇兄不會是真的想直接強取吧?那什麼來的,強取豪奪?”
沈鳶和楚子淩同時轉頭朝著龍椅上的父皇、姑父看去,到時團子會不會被打死啊?
這時,自家父皇剛好轉頭朝著這處看來,沈鳶急忙低下腦袋,伸手握住楚子淩的手腕,沉聲道:“不行,我們得幫團子擔著點。”
“你的意思是...”
“對,我們讓那小世子知難而退,不對,給他一個更大的誘惑...”沈鳶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有種舍身忘我的精神從心底湧現。
楚子淩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顫著聲響道:“你不會是想親自出馬,可是今夜,姑父就會給你和景行大哥賜婚了...”
楚子淩這話落下,沈鳶才想起這件事來,她起身急忙朝著自家母後走去,雖然有些對不住景行,但事出有因,他會明白的。
況且,她們早就有了肌膚之親,這賜婚、成親,也不用在一時。
想到這裏,她笑著走到母後的耳邊,小聲道:“母後,我和景行賜婚的事,能不能先緩緩,我還不想成親,現在就挺好的。”
雲汐聞言,睨了自家任性的女兒一眼,又看了一眼很明顯還蒙在鼓裏的景行,無奈的道:“行,但景行那邊你自己去說。”
“母後放心,其實我就是想找回些場子,才如此的。”沈鳶笑著道。
雲汐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莫欺負景行。”
“我哪裏敢!多謝母後了!”沈鳶得了自家母後的首肯,笑著回到席間,繼續和楚子淩密謀接下來的計劃。
本分眼神都沒再分給景行。
景行等到宮宴結束,都沒等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賜婚,眉頭微皺,想到方才公主在皇後娘娘耳邊嘀咕了幾句,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他冷著眉眼,朝著對麵那兩個幾乎要靠在一起的腦袋看去,大手捏著酒盞,險些憋出內傷來。
“這真的行嗎?”
“隻要你我配合得好,如若那小世子真的是正人君子,也不貪慕虛榮,那這樁婚事,就沒有我們能插手的地方,可如若...”
沈鳶嗬嗬笑了一聲:“我們這不是給徐家小姐多一個選擇嗎?”
楚子淩嘴角抽了抽,猶豫了一瞬,果斷入夥。
次日,兩人經一番明察暗訪,得知那小世子確實有輕視徐府的意思。
比如,來京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登徐府的人,宮宴後還有心力與京中狐朋狗友吃酒喝茶。
這分明是看著徐大人任京兆尹多年,卻沒有任何的升遷,才生了懈怠之心。
聽說這樁親事是她家父皇登基不久後,這崖州和徐家定下的。
本以為這徐修宴年紀輕輕就任京兆尹,日後定無可限量。
可這麼多年過來了,徐大人還是京兆尹,這崖州方麵就生了異心了。
至於徐大人為何到如今還是京兆尹,沈鳶十分清楚,當然不是他的能力隻堪任京兆尹一職,而是他自己婉拒了升遷。
隻想兢業業管好這京都,閑暇之餘還能陪陪妻小。
沈鳶半眯著眼眸,撩開車簾的一角,就見楚子淩和眾世家公子吃了酒從酒肆裏出來。
她嗤笑一聲,看著和楚子淩勾肩搭背的崖州小世子,不由得秀眉揚了揚。
這子淩還真厲害,不過才幾天,就已經和這小世子混得如同穿一條褲子的。
眼下天色已晚,眾人三三兩兩登上自家的馬車散去。
楚子淩勾著小世子的肩膀,兩人搖搖晃晃地朝著沈鳶的馬車走來。
馬夫撩開車簾,扶兩人上了馬車。
崖州小世子瞧見馬車內的沈鳶,嚇得酒醒了幾分,忙起身行禮,曖昧的目光從端坐著的公子,爬到醉到在一側的楚子淩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剛想退出馬車,就聽到一聲清越如夜鶯的聲音。
“不必了,本公主一並送你回府。”
他聞言一怔,抬起一雙怔愣的眼眸,對上了沈鳶那雙落滿了璀璨燭光的眼眸,心頭突然被美色暴擊了。
他臉頰微紅,竟不舍得下去了,隻得點頭,在一側的軟塌上坐下:“那就多謝公主了。”
“小世子剛來京,怎的就和楚子淩混在一起了?”沈鳶抬手將一碟子能醒酒的酸梅子遞了過去。
“承蒙楚大哥抬愛,是在下榮幸。”
“聽聞小世子這次來京是為了成親來的?”
“是。”
“那到時本公主定要上門去討一杯喜酒喝。”
“一定一定,公主能來,是崖州上下的福分,在下還要在京都待上些日子,到時說不定能喝上公主和楚兄的喜酒...”
“什麼?我和誰...楚子淩嗎?”
許是少女臉上的笑容太過明媚,他竟然一字不漏的將公主的話都聽到了耳朵裏。
“我嫁誰都不可能嫁他的,我和他一起長大,他就是我兄長,你可別和旁人一樣瞎傳。”
“在下不敢...”
短短的一盞茶的路程,裝睡的楚子淩感覺似乎過了一個春秋。
直到將人送下馬車,他才直起身子,看著一臉帶著玩味笑意的沈鳶,搖頭道:“你這表情,我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在想,這人也才容易糊弄了吧...”
“景行大哥!”
楚子淩還沒來得及將口中的茶水眼下,就見到車簾一晃動,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上了車廂內。
本來一臉得意的沈鳶聽到子淩的驚呼聲,睜開眼眸,就對上了一雙烏沉沉的眼眸。
車廂內哪裏還有子淩的身影。
僅剩她和他二人。
“回鎮國侯府!”
景行對著車廂外的馬車吩咐了一聲,剛想轉身好好質問她這幾日都在做什麼,為何整日都不見蹤影。
可到嘴的話還沒問出口,脊背就貼上了一具溫軟的身子。
她如藕節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身。
“你生氣了嗎?這幾日,我忽視你了,我能解釋...唔唔唔...”
景行話聽了一半,索性也不聽了,轉頭捏住她的下巴,緊緊封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軟腮,強硬的吻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
沈鳶借著喘息之餘,嫣然的唇瓣一張一合,一個字,一個詞,就像魚兒吐泡泡一樣,斷斷續續地將這件事說明白了。
將她口中的話竄起來,景行才知道了她這幾日壓根就不是在避開自己,而是在忙她皇兄的事。
心頭繃著的弦一下子鬆了,他氣息不穩地俯下身子,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又在她泛著水光的唇瓣上親了一口。
不管滾動的喉間發出一個悶悶的音節:“嗯。”
沈鳶整個人軟倒在他的懷裏,腦袋枕在他寬厚結實的肩膀上,漸漸緩過勁來,她抬頭,唇瓣擦過男人的喉結,又些落寞道:“我覺得我的決定是對的,那什麼小世子壓根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雖然我家皇兄性子冷了些,性情古怪了些...”
沈鳶眨了眨眼睛,突然腦子短路,一下子想不出自家皇兄的優點來,咽了下口水道:“但是個好人。”
景行低低笑了一聲,點頭道:“是,太子殿下文韜武略都是一等的,我倒不覺得他的性子有什麼問題。”
沈鳶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平靜下來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你是這世上第三個覺得皇兄性子不怪的人。”
至於前兩個人,自然是父皇和母後了。
景行無奈地搖頭,把玩著她的手,輕聲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皇兄性情哪裏怪了?”
沈鳶重新窩進他的懷裏,嘟喃道:“就是整日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心機深沉,很多事表麵上是我和子淩得了便宜,但我倆思來想去,才發現被耍了,反正就是猜不透的感覺,算了,不說他了。”
她笑著揚起腦袋,蔥白的手指揪著景行的領口,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睨著他:“所以你是吃醋了,怕我變了心?”
“嗯。”景行對上她滿是調笑的眼眸,也不惱,眼神毫不閃躲,直接承認了自己內心的脆弱。
沈鳶被他這副認真的樣子弄得突然有些內疚了起來,她抿了抿下唇,視線落在他腰帶上鑲的紅寶石上。
指尖輕輕刮過那紅寶石,本該冰冷的寶石,這一刻似乎染上了它主人身上的溫度,竟有些滾燙起來。
沈鳶糯糯道:“知道了,反正本公主就是試探一下那人對徐家小姐是不是真的有意,眼下看來,壓根就不用我親自出馬。”
“真的?”景行將她已經伸進腰帶裏摩挲的手指擒到唇邊,親了一口,啞聲問道。
沈鳶軟軟地“嗯”了一聲:“接下來我有千萬種辦法,讓那小世子露出真麵目來。”
......
半個月後,鳳儀宮內,沈鳶和楚子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兩人低垂著腦袋,邊使眼色,邊小聲嘀咕著。
“這是東窗事發了?”
“聽說那徐府尹早上麵見了陛下,我就被我家父親打包押上了進宮的馬車,一進姑母這,我就沒忍住,先跪著了...”
沈鳶心梗,看了一眼泛著寒光的地板,心道你這小子也不早說,她一進鳳儀宮來請安,就見到楚子淩正跪在地上,她下意識也跟著跪了下來。
沒想到這小子是自己心中有暗鬼,真是沒出息。
沈鳶嘴角抽了抽,想起身,但想到這半個月兩人做的事,又懨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繼續小聲嘀咕。
“你說要是我們有團子那比城牆還厚的臉皮,該多好!”
“唉--”
不一會兒,眼簾闖入一抹紫色的身影。
沈鳶心下一動,伸手就去握身前人的袖口,眨巴著一雙可憐巴巴的水眸道:“金玉姨母,母後是什麼都知道了嗎?”
金玉盯著跪在地上的兩人,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小聲問道:“你們倆又闖禍了?就不能學學太子殿下?”
兩人心梗!
下一刻,就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來:“金玉,讓他們兩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