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形字是模仿事物的形狀,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有形可象”的客觀事物都會有對應的象形字。象形字有很大的偶然性,不能想當然。比如“十二生肖”有六個象形字,鼠牛虎兔馬羊,另外六個,龍蛇猴雞狗豬則是形聲字。而且,早期的象形字寫法不太固定,一個字多寫一筆或者少寫一筆,這種情況經常出現。
“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可見,上下是也。”也就是,指事字一看就可以認識,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它的意義,“上”“下”就是這樣的字。古代的“上”是一橫上一點,“下”是一橫下一點,一看便知。指事字也有三種:獨體指事,合體指事和變體指事。獨體指事就是直接用形體表達抽象概念的獨體字,比如剛才講到的“上”和“下”,還有利用線段表示數字的。合體指事是因為一個形象或符號不足以表達抽象概念,因而在這個成文的形象上,加些點畫,二者相合而成為新的文字,比如“刃”,就是象形字“刀”加一點,表示刀口。“本”“末”也是如此,同是樹“木”,本為樹之根,而末則為樹之梢。變體指事,顧名思義就是在原有的形象上加以變化形成相關的概念,可以調換位置--左右相反、上下想倒,也可以減少部分比劃,比如“片”,“木”去掉一半;“夕”,隻能見到半個“月”,傍晚之意。
“會意者,比類合誼,以見指。武、信是也。”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獨體字根據意義的關係合成一個新字,新字表示這些構成成分的綜合意義。會意字可分為同體會意和異體會意。“武”和“信”就是異體會意:“武”由戈和止構成,戈為武器,止是腳趾,戈下有止,表示人拿著武器走,表示征戰或顯示武力之意;“信”由人、言組成,人說話則為信。同體會意則是由相同的字組成,比如,“從”由兩個同側的人組成,兩人前後相隨,則為從;“比”由兩個背靠並立的人組成,兩人實力相當而意見不一,則要比。
“形聲者,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海是也。”形聲字是在象形字、指事字和會意字的基礎上形成的,它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按照事物的類別特點來選擇的,它是新字的形符,即行旁;另一部分則是根據發音選擇相似的字,它是新字的聲符,即聲旁。比如“江”“河”二字:兩者的左邊都是表示流動之水的樣子,主流旁邊是支流,象形;右邊則表示讀音。但這兩個字無論是古代的發音還是現在的發音都與“工”和“可”有區別,所以右邊的聲旁應該是模仿大水的聲音。這種類型的字大致可以分成八種:左形右聲,比如“材”,從木,與樹木有關,才聲;右形左聲,比如“放”,從攴(攵)、方,“攴”加方表示用國家的名義把某個犯了罪的人驅逐出境,方聲;上形下聲,比如“簡”,從竹,寫字的竹板,簡聲;下形上聲,比如“斧”,從斤,斤是象形字,斧子的頭部,父聲;內形外聲,比如“聞”,從耳,有耳朵聽,門聲;外形內聲,如“匪”,從匚,盛放物品的東西,“匪”古義是竹子做的、形狀像竹筐的器物,非聲;形占一角,比如“穎”,從禾,“穎”本義為穀穗,頃聲;聲占一角,比如“旗”,從方,“旗”古義是方形的標識,其聲。形聲字大部分都容易辨別,但也有少數難以區分,尤其是那些拆分了形旁和改變了聲旁的,比如“衷”,從衣,中聲;“書”,從聿,者聲。
“轉注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轉注需要具備三個條件:同一部首;聲音相同或相近;意義相同,“考”和“老”就是此類的字。這兩者什麼關係?考者壽考,皇帝的父親是皇考,一定是老人。
“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托事,令長是也。”口語中的某個詞,沒有專門的字來代表它,於是,依照聲音找讀音相同的字來寄托這個詞的意義。因為這個同意字是借來的,所以稱為假借字,“令”“長”便是此類的字。漢人叫縣令為令、長,令的本義是發號,長的本義是久遠。本沒有縣令、縣長這詞,而後由發號久遠之義引申輾轉而創造了這兩個詞。
漢字這種豐富的六意內涵是舉世無雙的,沒有哪個國家的文字如此。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導演張藝謀最成功之作就是活字印刷的表演,活字印刷表演的漢字是含義豐厚的、形象可愛的。
這種文字不同於西方的拚音文字,拚音文字,一看就是無情界的。雖然,我們知道,中世紀一些基督教的經典,或者西方曆史的古跡,也有一些花體的文字,可是那充其量是一種工藝美術。西方文字的字形是由字母組合而成,與指稱的對象沒有直接的關係,需要發音作為中介,而字形、語音和意義的關係也是任意的,這個字表示什麼意義跟最初的命名者的意誌有關係,比如宗教的信奉者就將這個歸功於上帝。《新約約翰福音》講,“太初有言,言與上帝同在,言是上帝”,語言是上帝確定的,這就把人和上帝分離開來,形成了一個二分的世界。我們在講國畫的時候也談到過西方文化的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