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就這麼定定的看著付老頭和他手裏的冰刃。
“付老頭。”
她開口道,慢慢直起身子,嘴角揚起一個有些詭異的弧度,嗓音糯糯道。
“好久不見啊。”
麵前的人聽到薑蕪突然笑了,他摸著自己的胡子。
“我從沒離開過你啊。”
周邊的風雪一瞬間散掉了,付文君抬起腳。
“乖乖,走吧,我在身後保護你,這些妖魔鬼怪,休想傷你分毫。”
薑蕪點點頭,轉身向山上走著,雪雖停了,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薑蕪走一步,跟在她身後的付文君也試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看薑蕪沒有絲毫停下來趕他走的意思,便跟著薑蕪一步步向前走。
薑蕪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說她賣掉了山上的房子,說她撿了一隻懶貓,整日裏好吃好喝的喂它,它也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她說自己又幹回了老本行,如今開了個店,本以為自己能幫人改變他們的命運,回來發現做的都是些找貓尋狗的生意。
付文君在後麵聽著,每一句都認認真真的回應了她,都是她想聽到的答案,他走的很快,似乎有些趕著薑蕪向前走的意思。
薑蕪也很識趣,加快了上山的步伐,卻在走了44級台階之後,停下了腳步。
付文君站在她背後四五級台階之下,看著她站定不動的背影。
“付老頭。”
他聽到薑蕪叫自己,聲音有些悶悶的。
“乖乖,怎麼了?”
“人死了,就應該如長安城裏的黃沙一般,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幾乎是一瞬間,太陽出來了。
薑蕪看著自己身前的萬丈深淵,她知道,幻境破了。
身後的付文君還沒有看清楚薑蕪的動作,便感覺到有冷風從自己的胸膛穿過,他低頭,薑蕪的手穿過了他的胸口。
“我寧願你恨我怨我永不見我,也不能容忍別人用你的身子以你的模樣,幹這些害人的勾當。”
落日的餘暉慢慢鋪在地上,付文君的身子一點點軟了下來,融化成水。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假的...”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年少時我覺得你應該對那時的我說的話。”
“可我比誰都明白,你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那時的你,能讓我活著,就已經拚盡全力了。”
落日的光更烈了,付文君的身子已經完全化成了一灘水,鋪在石板路上。
那一灘水中,有兩顆黑色的棋子,宛如一雙眼睛,幽幽的看著薑蕪。
薑蕪一腳將那兩顆棋子踩了個粉碎。
似乎有什麼壓抑在她心頭的東西噴薄而出,她輕鬆了許多,一轉身,陳歸安氣喘籲籲的站在離她不遠處,舉著把桃木劍,樣子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愛。
“多謝了。”
薑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薑妙,你怎麼哭了?”
“哭?”
薑蕪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用手摸自己的臉,有冰涼的液體鋪滿臉頰,風一吹讓她覺得臉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