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眼淚,薑蕪想道,付老頭教她為人處世教她學藝教她怎麼笑,最後,付文君用死亡與時間,教會了她怎麼哭。
薑蕪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付文君是假的,但她許久未見過付老頭了,她第一次,有很想告訴一個人自己過得很好的衝動。
於是他覬覦著她,她陪著他,走了他最希望她走的最後一段路。
其實在幻境外的陳歸安揮出第一劍時,薑蕪便已經感受到那劍氣中蘊含的靈力了,她根據這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氣靈力,摩挲到幻境的最邊緣,在最邊緣時,徒手撕開了這幻境。
“馮夫人呢?”
“上去了。”
薑蕪點點頭,迎著落日上了山。
“走吧,那東西短時間內不敢再出來了。”
“那是什麼?”
“一種魘,雖說沒什麼強大的能力,但能讓人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亦或是最想看到的事,將人一步步引入幻境然後逼死。”
陳歸安眼眸暗了暗,薑蕪瞧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都是假的。”
“就算它化的再真,那也是假的。”
陳歸安愣了愣,抬頭看了他一眼。
“更何況,你能接受那些東西以你師父之名,用你師父的模樣,堂而皇之的行著害你之事?”
陳歸安搖了搖頭,為自己剛剛腦子裏的荒謬想法感到有些羞愧。
薑蕪流過眼淚後,覺得自己心裏那團塞了許久的棉花終於被人取了出來,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有了另外的表情,不是那種努力學習別人然後貼在自己臉上的表情。
山上,馮夫人與丫鬟站在捉妖師設的結界處,對於她們而言,天不過是暗了又重新涼了起來,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可她們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晝夜交替之時,都有一條生命,被埋葬在山中泥土的最深處。
薑蕪與陳歸安二人哼哧哼哧的上了山,跟在馮夫人身後避人耳目的進了北疆王妃的寢宮,陳歸安是外男,本應在屋外的院子裏侯著,但恰好遇到北疆王在王妃處用飯,陳歸安得以跟薑蕪一起進寢宮接受召見。
二人不可避免的被坐在上位的北疆王與北疆王妃打量一番,自從上次北疆最有名望的捉妖師隕落在此之後,他們這裏已經許久都未曾來過捉妖師了,他們除了加固外麵的禁製外,一點別的事情也不願意幫他們做,甚至避他們如蛇蠍。
可北疆皇子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起初,他砸碎了屋裏一切能砸碎的東西,甚至不惜自殘,二人沒辦法,隻能將北疆皇子綁了起來,除了平日裏的用飯喝水以及如廁,其餘時間不允許任何人貼身伺候他。
卻沒想到,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這件事情,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一念之差,害死了陳歸安的師父。
北疆皇子被捆起來後,確實安分了一段日子,北疆王妃以為這樣是有用的,便慢慢放鬆了警惕,尤其在看到兒子手上被勒出的紅痕之時愈發的心疼兒子,開始慢慢的讓之前伺候皇子的人又回他跟前伺候著。
誰也沒想到,這一伺候就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