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Death penalty!城(2 / 3)

自動忽略前半段,少年“哦”地應了一聲:“照你這麼說,就算給人絞了,金鈴兒也死不了嘛。我看她這麼胸有成竹的樣子,根本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有辦法保住那個傻醫生的命,兩個人COS羅密歐與朱麗葉,玩一招‘死遁’。”

看穿了金鈴兒的計劃,卓燃轉頭走出人群,小聲嘀咕:“行了行了,既然他們死不了,咱們也不用管了。時間緊迫,我還得去凱安斯找那個書呆子,不陪你看戲了。”

正如少年猜測的那樣,在聽見哈裏斯醫生的訴說後,對島族充滿憤恨的市民們,卻再也沒有說出“處死魔女”之類的話。衛兵小隊長也一臉矛盾,他低頭看看手中的懷表,指針早已超過了執行死刑的時間。可就在這形勢膠著的一刻,忽然,一個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城牆上下的沉默——

“時間已過,立刻實施絞刑。”

不止小隊長,所有市民都驚愕地循聲望去。隻見城門外的大路上,一前一後,走來兩個黑色的身影。

前麵的那個,穿著一襲黑色的魔法長袍,隻在胸前位置扣著一枚血色寶石。他手持一根烏黑的法杖,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見那法杖被雕刻出了蟒蛇盤旋的紋路,位於頂端的蛇口裏,含著同樣色澤的紅寶石。這個男人體形修長,年紀大約二十出頭,膚色白皙,深褐色的長發被束成了一束,披在背後。當他抬起頭來,一雙深紅色的瞳孔,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

跟在魔法師身後的人,全身籠罩在黑色的鬥篷裏,看不出麵目,也分辨不出年紀和職業。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個子極高,體形比起那魁梧的暴風騎士,還要壯上一圈。

兩人的出現,令衛兵小隊長倒吸一口冷氣:“火焰魔法師——法斯!”

這個名字,再次令市民們騷動起來,人們議論紛紛,都對那個紅瞳魔法師投以敬畏的目光,並自覺地退向一邊,為他讓開一條通道來。法斯無視所有的注視,他大步走到城牆下,冷聲質問:“你們還在等什麼?沒有聽見我的命令嗎?”

“可……可是……”小隊長猶豫地回答,“按照哈裏斯醫生的說法,這個島族女人醫治了很多市……”

“這是命令。”法斯打斷了小隊長的話。

冰冷的命令,宣判了兩名醫者的命運。

小隊長垂下頭,沉重地回答:“是的,長官。”

伴隨著這句回答,衛兵們走上前,他們打開牢籠,抓出哈裏斯和金鈴兒,並為他們戴上頭套。被蒙住腦袋的青年與少女,在士兵們的推搡下,走到了絞刑架前,並被套上了環形的繩索。

眼看繩圈分別繞上了兩人的脖頸,人群中發出了“哦,天哪”、“卡西拉大神,保佑他們吧”的聲音,還有人壓低聲音,嚶嚶嗡嗡地交談起來。

終於,一個蒼老的聲音,率先高呼出聲:“不!不可以!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以絞死他們!”

說話的,正是迪魯爺爺,他高舉手裏的拐杖,大聲製止城牆上的行刑士兵。他的話語,他的拐杖,像是鮮明的旗幟一樣,引起了市民們的抗爭。

“對!不能絞死他們!快停下!”阿曼達嬸嬸跟著舉起了手臂。

“停下!停下!停下!”奇瑞、弗雷亞、艾米麗……越來越多的人,舉起胳膊,伴隨著節奏發出呼喊。這些善良的人們,都曾經受到過醫生的幫助,而這一次,他們選擇了用自己的行動,來回報哈裏斯和金鈴兒。

紅瞳法師冷眼瞥過麵前的人們,下一秒,他冷淡地開了口:“炎龍氣息。”

伴隨著簡短的吟唱,忽然,空氣中的溫度變得灼熱起來,天幕中聚集彤雲,一個龐大而黑暗的身影,在厚厚的雲層中若隱若現。恐怖的外形,張開的巨翼,遍布全身的紅色鱗片,分明是西方神話中的邪惡巨龍。紅龍怒吼著抻長脖子,從雲端噴出怒張的烈焰。無數火球從天而降,撞擊在城牆上,讓大地也為之震顫。

驚叫的人們立刻放棄了呼喊,他們抱著腦袋四處逃竄,想要躲避火球的攻擊。事實上,火焰魔法的氣勢雖然驚人,卻並沒有傷到任何一位市民,這隻是法斯恐嚇人們的手段。火焰落地之後,立刻向上蔓延,將城牆燒成了一段火牆。望著那賁張的火舌,火焰魔法師冷冷地陳述:“行刑。”

燃燒的火牆,似乎將市民們的勇氣也燒盡了一般,他們中大多數人已經奔跑著離開了現場,隻留下幾個人遠遠地守在這裏。迪魯爺爺望著火焰中的青年和少女,爬滿皺紋的眼眶裏,含著閃亮的水光。阿曼達嬸嬸用雙手捂住了臉,不忍心再看下去。這些人中,隻有一個戴兜帽的少年,仍筆直地站在那裏,堅定地望著城牆上的景象。

原來,本來打算離開的卓燃,在聽見“火焰魔法師”的名頭時,就意識到了來者不善。按照嘲風的說法,橫公魚金鈴兒擅長治病,對於法術戰鬥並不在行。就算先前她做好了“死遁”的準備,但眼下魔法師的來臨,無疑是打斷了她的計劃。想到這點,卓燃立刻決定:伺機救人。

熊熊烈焰中,哈裏斯和金鈴兒的身影因熱氣變得扭曲。正當一名士兵拉住了絞刑架邊的機關繩索,要給予二人致命一擊的時候,忽然,“嗖”的一聲,什麼東西擦過了他的麵頰,接著“砰”地爆裂開來——

碎片崩裂,重重地撞擊在絞刑架的木橫梁上,“哐當”一聲,堅固的木頭竟然被炸成了兩截,哈裏斯和金鈴兒頓時摔在地上。士兵往城牆下張望,卻看不到搗亂者的身影。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一個年僅十四歲的還在接受全日製義務教育的學生。

“他喵的,角度計算有問題,要是那書呆子在就好了!”

卓燃咂了咂嘴。躲在民宅牆壁陰影處的他,正把自己的外套撕成破布條。一分鍾前,眼看士兵行刑,深知自己沒有施展魔法的能耐,而斷電的嘲風小黃雞隻能氣得跳腳,放不出半分法力,卓燃靈機一動,選擇了自製攻擊道具。他瞥見在不遠的地方,有一間民宅的牆角堆著一箱子空酒瓶,他立刻奔了過去,扯下一塊布,就著法斯放的火點燃,然後將布條塞進了空酒瓶,堵住了瓶口。

一分鍾DIY的燃燒瓶,被卓燃狠狠投向了城牆,並如願地摧毀了絞刑架。明白那個冷酷的火焰魔法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卓燃立刻躲進暗處,加緊動作炮製更多的“彈藥”。

右手攥著兩個燃燒瓶,少年小心地探出頭,望向城牆下的魔法師。對方一雙血紅色的瞳孔,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卓燃的心髒猛然收緊了,他忙將瓶子扔了出去。可就在這一刹,他忽然覺得頸子後麵有一股涼氣……

“小心!”

嘲風大聲呼喝。卓燃想也不想,立刻一貓腰蹲了下去。隻聽一聲細微的聲響,幾根黑色的發絲掉落在地。一柄銀色的彎刀,險險地擦過少年的頭頂——如果剛才卓燃沒有蹲下,現在的他,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就地滾了一圈,卓燃隨手抄起兩個空酒瓶,往偷襲者丟去。隻見寒光一閃,隻用了一刀,兩個酒瓶同時被斬斷成兩截。一個高壯的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正是剛剛跟在法斯身後的男人。

男人的右手攥著一柄彎刀,露出鬥篷外的手背上,長著深褐色的短毛。卓燃驚異地瞪大眼,他看見那人緩緩抬起左手,挑開了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奇異的臉來——

他的麵上,遍布黑金二色的短毛;他的眼睛,像是碧綠的翡翠中央,點了一枚深邃的墨玉;他的嘴邊,長著白色的胡須;他的額頭上,黑色的條紋寫出了一個威嚴的“王”字。那不是人類的麵孔,他分明是萬獸之王——老虎。

卓燃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是隻虎頭人身的怪物!

直到這時,卓燃才明白,紀念碑上所記載的“獸人族”,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但眼下絕不是感歎“這不科學”的好時機,因為那壯碩得像山一樣的虎頭獸人,舉起了手中的銀彎刀,再度重劈下來!

倒地的少年已來不及奔逃,他隨手抓起地上的一根拐杖,想要格擋獸人的這一擊,但這堅硬的木棍在獸人的彎刀麵前,卻像是白紙一樣不堪一擊。眼看鋒利的刀刃就要奪去少年的性命,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數道銀色光芒,劃破虛空!

“小子,閃邊!”

清朗的聲音,改變了戰局。獸人收刀回擋,刀劍相擊的鏗鳴之聲,不絕於耳。那劍光與刀光混雜在一起,卓燃隻覺得無比炫目,快得他無法直視。他隻能茫然地抬起頭,在那蔚藍的天幕下,一個高瘦的人影踩在一柄青色的飛劍上。

“這搞啥!昆侖山也出劍仙嗎?”少年的疑問,脫口而出。

正如少年所說,那高瘦的男人,完全是武俠電影裏的那種打扮。他穿著天青色的武者勁裝,腰間係著一隻酒葫蘆。他的長發高高豎起,紮成了一把馬尾。他戴著半截銀色麵具,隻露出俊俏的鼻子,和揚著弧度的薄唇。他挺直的脊背上,背著一個碩大的劍匣。當他朗聲清喝一個“起”字,背後的劍匣便應聲開啟,數道劍光猶如霹靂閃電,齊齊地向那獸人劈去!

劍光太快、太疾!那獸人不敢馬虎,立刻橫起彎刀,抵禦雷霆疾劍。可即便他將彎刀舞得虎虎生風,那劍光卻要更快一步,眼看就要衝破他的刀網。忽然,一陣烈焰噴薄而出,猶如一條火蛇,攔在了獸人的身前!

火焰魔法師法斯,終於出手了。

伴隨著法斯的吟唱,“炎龍氣息”再度現世。而這一次,他沒有再手下留情。火焰蒸騰,漫天的火球像是雨一樣,砸向那淩空的劍者。麵對這狂暴的火雨侵襲,劍客左手捏了一個劍訣,薄唇輕啟:“禦!”

頓時,原本穿透刀網、直擊獸人的七柄長劍,烈光一震,兀自飛旋起來,正守禦在劍客的前方,密不透風地擋住了所有的火球。撞擊在劍光上的火焰,迸射著飛散開來,卻又不是毫無目標地隨機散開,而是向著那獸人飛馳而去。原來,在抵擋法斯的魔法攻擊時,那劍客竟然還有餘力,利用敵人的火焰進行反擊!

這簡直——帥!呆!了!

少年的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卓燃無聲地瞪大了眼,將劍仙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他看見青鋒劍閃現灼灼光華;他看見劍仙禦劍飛行,衣袂飄飄;他看見那七道長劍,時攻時守,進能披荊斬棘,劍指蒼穹,退能守禦劍主,固若金湯。

向來認為“武俠是過氣玩意兒”並對此嗤之以鼻的少年,他所讚賞的,是未來科幻的高科技英雄。能蒸發世間萬物的中子武器,能超越光速的飛行器,這是他心馳神往的類型。然而,當這一刻,一位禦劍飛行、孤身對敵的劍客,出現在他的眼前,看見那炫目的劍光,聽見那刀劍鏗鳴,卓燃隻覺得心髒都要爆裂開來。這不是高科技的酷炫,卻讓他怦然心動,心中燃起了戰意的火焰!

“小子,別走神!”

清朗的呼喝,喚回了卓燃的神誌。少年麵前劍光一閃,竟是那劍客飛馳掠過,並向他伸出手來。卓燃立刻攥緊了對方的大掌,下一秒,他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拉上了飛劍。

“倒掛金鉤會嗎?”

不等卓燃回答“會”或者“不會”,劍客忽然胳膊一甩,竟讓卓燃腦袋朝下,被倒掛在了飛劍上。同時,劍客清叱一聲,足下的青鋒劍像有靈性一樣,直衝而起,衝破火焰的壁障,從高聳的城牆上方掠過——

機敏的少年,立刻心領神會。倒吊著的卓燃,立刻探出兩手,分別抓住了哈裏斯和金鈴兒的手臂,將他們提上了半空。

當劍客禦劍遠去,原本與敵人糾纏的七柄長劍,也化為了一道道劍光,“噌”地飛入了劍者背後的劍匣裏。眼看四人一劍就要衝上雲霄揚長而去,火焰魔法師法斯眯起血紅色的雙瞳,他丟開法杖,舉起左手,右手拉動了無形的弓弦。

“炎之矢。”

隨著他冷聲念誦,他的指尖凝出竄升的火焰之矢。他瞄準了目標——倒掛的少年的胸膛,然後冷靜地鬆開了手指。

炎之矢劃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以超越風的速度衝向天幕,直追敵手。

卓燃從上下顛倒的視野裏,看到了徑直向他飛來的炎之矢,卻無法側身閃躲,亦無法抬手阻擋,因為他的手上還攥著兩條人命。就在少年的腦袋裏閃過“死定了”的念頭時,忽然,他的眼前閃過一道陰影——

同樣看見火焰之箭的金鈴兒,提起一口氣,她竟然掙脫了卓燃的手,淩空躍出數尺,擋在了少年的身前。炎之矢頓時命中了少女的胸膛。金鈴兒揚起嘴角,向少年和青年戀人送上了一個甜美的微笑,隨即向地麵墜去。

“金鈴兒!”哈裏斯放聲呼喊,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戀人的身影不住地墜落。

而少年卓燃,他從沒跟金鈴兒說過一句話,兩個人可以說是素不相識。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心髒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用力揪緊了一般,疼得他眼眶一熱,幾乎要掉下淚來。

“喂,你們兩個別擔心。”上方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劍客朗聲道,“橫公魚刀槍不入,燒不死也摔不死,法斯拿她也沒辦法。咱們先撤,回頭再來救她。”

青鋒飛劍劃破長空,飛入蒼翠山林,最終穩穩地停在距離地麵一米的地方。劍客一鬆手,卓燃和哈裏斯“撲通撲通”兩聲摔在了地上,劍客淡定地走下青鋒劍,從少年背後的兜帽中掏出兩眼冒星星的小黃雞。

“嘲風,啞巴了?”

嘲風一雙金眸流轉,咬牙切齒地瞪著劍客:“司、徒、巽,若不是本座靈力尚未恢複,哪容得你小子放肆!”

原來嘲風認得這劍者,嘲風剛想說話,那一頭的哈裏斯已經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並一把抓住了司徒巽的胳膊,焦急地問:“你……你說的是真的嗎?金鈴兒真的沒事嗎?”

“哎呀呀,少安毋躁。”司徒巽揚起嘴角,緩聲勸慰,“像我這麼好心的人,怎麼會騙你呢?橫公魚的確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即使法斯抓了她,也奈何不得。我看八成是送回王都凱安斯,先行監禁,再作審判了。”

“法斯究竟是什麼人?法術不簡單啊。”想起魔法師施展“炎龍氣息”時那天地皆燃的景象,卓燃皺起了眉頭。

得到劍客的保證,哈裏斯的臉色稍微有些好轉,他向少年解釋道:“他是大祭司之子,是卡美拉首屈一指的烈焰魔法師,也是最有望接任大祭司之位的人選。”

“難怪他那麼恨天怪和島族呢。”卓燃恍然大悟,“原來他爸就是那個為了把昆侖山送出去,最後變成植物人的大祭司啊。”

少年的感慨,令哈裏斯無奈地搖頭歎息。而名為司徒巽的劍客,唇邊溫和的弧度有些僵硬,隻是他戴著半截銀覆麵,遮住了眉眼,瞧不出表情來。過了幾秒,他才岔開了話題:“小夥子,別看你年紀輕輕,倒是夠膽量,挺有意思。怎樣,要不要當我的小弟?”

“不可以!”

不等卓燃反駁“誰要做人小弟啊”,那一頭的嘲風竟然先咆哮出聲。站在少年肩頭的它,全身羽毛都倒豎起來,虎視眈眈地瞪著劍客。這可把卓燃的好奇心都吊了出來,少年挑了挑眉,好奇地問:“為什麼?他和你有過結?”

“……”

向來“本座如何如何”、“臭小子如何如何”、嘴上不饒人、嘲諷技能全開的神龍,這次卻難得地沉默了。這讓少年更加疑惑,他將不解的視線投向司徒巽,隻見那劍客嘴角上揚,“噗”地笑出聲來:“哈哈,因為我師承白虎,師尊與嘲風之父青龍,份屬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