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Heal!書呆子和治愈之光!(1 / 3)

經過狂風和烈焰的襲擊後,競技場上一片淩亂,到處是土石崩碎的痕跡。數十名魔法師組成結界,光之法陣拉起了無形的屏障,將卓燃他們囚禁在陣中。暴風騎士帶領的衛兵小隊,則將眾人團團圍住。然而此時此刻,來自21世紀的卓燃,卻沒工夫理會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他隻是驚異地瞪大了雙眼,仰頭望向高處VIP觀賞台上的人——

那個少年長相清秀,他戴著一隻金絲的單邊眼鏡,一身銀白色、鑲金邊的祭司袍,罩住了他稍顯瘦弱的身形。他的右手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冊,褐色的書脊上豎著一行燙金的花紋。當他的視線從書本上轉移,望向地麵的一幹人等,少年忽然驚詫地瞪大眼:“咦?卓燃?你怎麼也來了?”

觀賞台距離地麵大約有二十米,所以兩個少年的交流並沒有成功。卓燃眯起眼,他側過耳朵去聽,也沒能聽明白江君究竟在說什麼。他隻有將雙手攏在嘴邊,加大了音量:“嘿!呆子,大聲點!”

不等江君做出回應,他身邊的美女魔法師皺起了眉頭,不悅地嗬斥:“住口!誰也不能侮辱代理大祭司殿下!把他拿下!”

聽見她的指令,衛兵們提著長槍向卓燃他們靠近。而江君則慌張地抓住了美女的胳膊,急切地懇求:“撒莉露,別這樣!他是我的朋友,你明白的,他和我一樣不是這裏的人,不是島族啊!我有話跟他說。”

撒莉露猶豫了片刻,她微微躬身,右手擺在左胸前,向江君行禮:“好吧,既然您這樣要求了,撒莉露遵從您的旨意。”

雖然聽不清楚江君和女魔法師在說什麼,但看兩個人的動作,卓燃也將對話猜了個**不離十,他攏著嘴大聲呼喊:“喂,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書呆子,你也幫幫他們,否則小爺跟你拚命!”

江君遲疑了兩秒,最終還是向撒莉露投去了懇求的眼神。後者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揚手示意衛兵們撤下。這個動作,讓法斯憤怒地振動袍袖,二話不說轉身離開。而暴風騎士溫迪亦是雙眉緊鎖,麵目顯得格外冷峻。但身為軍人的他,還是聽從了指令,他走上前,向卓燃冷冷地說:“這邊走。”

在暴風騎士的引領下,眾人走出競技場。哈裏斯抱著昏迷不醒的金鈴兒,焦急又擔憂地擦拭著她的麵龐。找到了江君的下落,知道他非但沒危險而且過得還很滋潤,卓燃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而司徒巽收回了長劍,走在卓燃身側,小聲說:“這家夥一張臉冷得,好像有人欠了他錢不還似的。”

“他跟法斯一樣,痛恨島族,下手特狠。”想起上次競技場的決鬥,卓燃仍是心有餘悸。

蹲在兜帽裏的嘲風,從鼻孔“哼”出一聲來:“臭小子,那次若不是本座出手,你這條小命早就不保了。”

“還說呢,要不是我出現,你和那家夥誰勝誰負很難說。”卓燃不給嘲風留半點情麵,“那個暴風騎士,簡直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放肆!”嘲風受辱似的嚷嚷起來,“若不是身在此境,吾之法力大受限製,本座怎會受製於人?”

司徒巽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半秒之後,他拍了拍卓燃的肩膀,笑著說:“回頭教你幾招劍法,對付一般宵小絕無問題,足夠你自保。實在打不過,還可以禦劍飛行,三十六計走為上。”

聽見這句,卓燃眼睛一亮:“酷!我要學我要學,什麼時候能教我?”

“等你願意喊聲‘哥’的時候。”司徒巽笑著提出條件。

說話的同時,眾人也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展現在卓燃麵前的,是一座宏偉的神殿。神殿四周,立著八根高大的石柱,每一根的頂端都坐落著一尊石像,四男四女,容貌動作皆不相同,但手裏都捧著一塊碩大的圓形寶石,寶石的光芒組成了一個大型的防禦魔法陣。法陣中的神殿,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芒,使得整棟建築顯得格外莊嚴而神聖。

穿過羅馬式立柱,眾人踏入了神殿中。純白的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圓形的穹窿是用透明玻璃建造,日光毫無阻礙地灑入了整個殿堂,將開敞的大殿映照得一覽無遺。神殿的中央,坐落著一尊足有三層樓高的巨大神像,神像具有兩尊身形:一為優雅美麗的女神,她手執一根雕刻著藤蔓花紋的法杖;一為英武俊朗的男神,他手持一柄刻印古樸光紋的巨劍。兩人背靠著背,正是卡西拉大神的兩種形態。

暴風騎士和跟隨而來的衛兵,向神像躬身行禮,然後引領卓燃他們踏入了左邊的走廊。長廊是開敞式的,兩邊間隔的石柱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在頂部結成了天然的蔭庇,吊著燦漫的紫藤花。穿過這優美而漫長的走廊,就是會賓廳了,大門早已敞開,江君和撒莉露站在廳前,顯然已等候多時。

“卓燃,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你怎麼會跟島族混在一起?你沒有什麼事吧?溫迪說你是來劫獄的,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啊,說到這個,難道溫迪說的那個跟龍跑掉的少年就是你?那龍呢那龍呢?我也好想看看龍是什麼模樣啊……”

一看見卓燃,江君快步迎了上來,同時嘴巴也沒閑著,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像珠連炮一樣蹦了出來。站在他身側的美女魔法師抽搐著嘴角,她不悅地皺起眉頭,出聲喝止:“代理大祭司殿下,請注意您的形象!”

江君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卓燃瞥了女魔法師一眼:“你又不是教導主任,憑什麼對他指手畫腳的?”

“她是撒莉露。”江君趕緊解釋,“她一直在教我魔法,是我的老師啦。”

撒莉露躬身又行了一禮,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說:“殿下,撒莉露永遠是您的隨從,‘老師’兩個字,愧不敢當。”

卓燃斜著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撒莉露一圈,當他瞥見她白皙的右腕上,戴著一隻雕刻著水波紋樣的銀色手鐲,卓燃忽然想起了什麼,驚訝出聲:“就是你!喵了個咪的,就是你把我們拉到了這個鬼地方!”

當初電腦屏幕裏探出的手,正是屬於麵前的這位美女魔法師。麵對卓燃的指證,撒莉露絲毫沒有否認:“不錯,是我將殿下帶來了卡美拉,這是卡西拉大神的旨意。”

“我管你是誰的旨意啊?”卓燃一把拉住江君,衝到撒莉露麵前,狠狠地說,“你趕緊把我們送回去!”

“卓燃,你別這麼暴躁,撒莉露也是不得已的。”江君的勸說,令卓燃抱起雙手。他挑眉瞪著江君,那不耐煩的表情,明顯是在說: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向來能言善辯的少年,此時微微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十五年前島族入侵凱安斯城,我猜你已經聽說過了吧?”

“停停停!”卓燃立刻打斷他,“你這開場白一上來就有問題,島個什麼族啊,這根本就不是侵略,而是一場誤會!你別被這群瘋子洗腦了!”

完全敵對的立場,令江君苦惱地皺起眉頭,對話簡直難以進行。看出他的困擾,撒莉露跨前一步:“江君殿下,還是由我來說吧……”

撒莉露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在她剛出生不久的時候,父母就將她遺棄在了神聖殿堂的門口,是大祭司第一個發現了她,並將她留在神殿,由祭司與侍者們撫養長大。

十五年前,撒莉露剛滿四歲。那時的她,還是個稚嫩的女娃娃,因此當天幕撕裂、浮空島遮蔽了日光、將白天變成黑夜的時候,她隻是仰起頭,興奮地望著漫天飛散的流星火雨,發出“哇”的讚歎聲。直到拖著長長火尾的巨石,重重地砸在神殿的結界上,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並發出轟然巨響,小女孩才開始覺得害怕。她嚇得跌坐在地上,輕聲抽泣起來。

“撒莉露,別怕。”

在一片嘈雜中,唯有那個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小小的撒莉露回過頭去,看見的,是身穿最高階祭司袍、有著溫和笑容的男人。小姑娘慌忙爬起身,彎腰想要行禮,用軟軟的童音說:“大……大祭司殿下……”

她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卡美拉的大祭司、國民的守護者安德烈魯,伸出雙手,將女娃娃抱了起來。他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說出溫柔安慰的話語:“別怕,撒莉露,黑暗很快就會過去。卡西拉大神會保佑我們,渡過一切難關的。”

小女孩不太能理解這樣堅定而虔誠的信念,但她能感受到,擁抱著自己的手臂是那樣溫暖,那樣有力。就在這時,一枚火石撞擊在殿外的神柱上,摧毀了一座魔法寶石雕像。保護神殿的結界突然崩碎,巨石橫衝直撞,向二人急速襲來!

安德烈魯抬起右手,他的手掌中飄出冰晶,空氣中忽然凝起了一道堅冰的牆壁,阻截了墜落的巨石。這位卡美拉最強的魔法師,不需要任何吟唱,他隻是收攏了五指,金色的光芒就像是一柄利劍一樣衝了出去,正擊在那巨石上,將巨石轟得四分五裂!

“好厲害!”撒莉露舉起小手,興奮地拍著巴掌,“大祭司殿下加油!撒莉露也會努力,將來要成為好厲害的魔法師,保護大祭司!”

安德烈魯溫和地笑起來,他輕輕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又伸出右手小指:“那咱們約好了。”

撒莉露忙伸出小小的手指頭,用力和對方鉤了一鉤:“約好了!”

之後,安德烈魯將撒莉露抱進了神殿。不同於平時的空曠與靜謐,此時此刻,偌大的神殿擠滿了前來避難的市民。小姑娘站在人群裏,她抬起頭,看見被人們稱作“卡美拉之光”的男人,舉起了手中的法杖,帶領王國的魔法師團隊,走出了神聖殿堂。

小小的撒莉露,在神殿裏等待著。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當大地不再震顫,當天幕再度明亮,當他們歡呼雀躍高叫著“怪物被趕走了”,當他們一個個地離開,當神殿再度變得空曠,小女孩還在探著腦袋張望。她用期待的目光,望著神殿前寬闊的大路,她期待能看見那個溫柔又強大的長者,等候著他勝利歸來。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卡美拉的大祭司安德烈魯,卻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很久以後,小撒莉露才從侍者們的交談中得知,為了彌合天之裂縫,三百多名魔法師因為耗盡了法力而死亡,上千人失去了再次使用魔法的能力,而“卡美拉之光”,則陷入了長眠之中,再也沒有醒來。

從那一刻起,小小的女孩握緊了軟軟的拳頭,立誓要成為一名最厲害的魔法師!總有一天,她會找到令大祭司醒來的方法!

時光荏苒,這十五年中,撒莉露努力學習魔法技能,她天天在圖書館和訓練場中來回,連做夢都在背誦魔法咒文。她的刻苦與努力,讓她成為同齡人中最為優秀的魔法學員,也讓她順利通過了錄取率隻有100∶1的魔法師資格考試。

在那場災難中,卡美拉的魔法師隊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數千位優秀魔法師,在那場抗爭中失去了生命和力量。這些年來,王國魔法軍正處於青黃不接的狀態,急需新血的注入。在這一代的年輕人中,有兩個名字最為閃亮,一個是大祭司安德烈魯之子法斯,另一個就是撒莉露。

天之裂縫雖然已彌合,但當年飛散而出的天怪和島族,依然是卡美拉人民的噩夢。在這些年與天怪的實戰中,烈焰魔法師法斯和凜冰魔法師撒莉露,以及騎士團的佼佼者——暴風騎士溫迪、弓箭手隊伍的禦姐——閃雷射手艾弗蒂尼,成為新一代的偶像,成為卡美拉人民最憧憬的四名王者。

而這時,撒莉露隻完成了她一半的誓言,她已成為最厲害的魔法師,但對於喚醒大祭司、使其康複的方法,她還是毫無頭緒。她翻遍了圖書館中的典籍,試過了所有可以嚐試的咒文,都不能令處於沉睡之中的安德烈魯醒來。

直到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撒莉露照例來到神殿,向卡西拉大神祈禱,希望能早日找到治愈的方法。就在那一刻,從未回應的神像,那尊優雅美麗的女神的法杖,突然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華。

又驚又喜的撒莉露,緩緩地將手覆上了冰冷的石像。忽然,在她的腦海中,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滿月……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名為江君的少年……月光之書……”

那個聲音,撒莉露一輩子都忘不掉,正是屬於那個養育她、救過她性命的長者——安德烈魯。

認為自己收到了神的指示的少女,低頭將手掌貼在了心髒的位置,向卡西拉大神發出由衷的感謝:“卡西拉大神,謝謝您。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一定會遵照您的指示,找出那個少年,救回大祭司殿下。”

在這之後,撒莉露連夜趕往法斯的住所,向他傳達這個好消息。然而,在聽到她的說辭之後,對方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欣喜,有的隻有滿滿的不甘與恨意:“卡西拉大神?”紅瞳的魔法師,發出一聲冷笑,“天空出現裂縫的時候,卡西拉在哪裏?浮空島侵入的時候,卡西拉在哪裏?天怪橫行、火光四野的時候,卡西拉在哪裏?我父親法力竭盡、長睡不醒的時候,卡西拉又在哪裏?”

法斯的質問,一聲連著一聲,他的恨意也隨著質問被放大。麵目冷峻的青年,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恨恨地說:“我曾經向他祈禱,祈禱了一千遍一萬遍,但卡西拉沒有任何回應。這麼多年過去了,卡西拉沒有幫過我們一點一滴。到了現在,你卻希望我相信,那個虛無的神明會幫助我們?可笑,簡直可笑!”

麵對青年的怒火,撒莉露搖了搖頭:“法斯,我理解你……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卡西拉大神真的出現了,她真的對我說了話。你相信我,我們能救回你父親的!”

法斯微微眯起了眼:“我祈禱了千遍萬遍,得不到半點回應,而你卻能得到她的回複?我看你是睡糊塗了,簡直是做夢!”

不等撒莉露反駁,法斯摔上了大門。但青年的言論,並沒有打擊到撒莉露的決心,她決定一個人進行神諭計劃。她從王國的古老典籍中,找到了關於“水鏡”的記載,那是一種可以用來尋人的特殊魔法用器。通過它,撒莉露定位到了江君,並觀察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經過近半個月的觀察,她終於理解了卡西拉大神選擇這名少年的理由——

江君有著超乎常人的記憶力,以及一流的學習能力。而卡美拉最古老的魔法書——《月光之書》,是以艱澀難懂的古代語言編寫的,咒文也非常冗長。數百年來,能讀懂《月光之書》的,唯有大祭司安德烈魯一人,在他陷入長眠之後,書上的魔法就此失傳。恐怕也隻有江君這樣擁有超凡天賦的少年,才能學會古語,讀懂《月光之書》,念誦出能使大祭司蘇醒的魔法。

到了滿月那一天,撒莉露捧著水鏡,獨自站在神聖的殿堂裏。皎潔的圓月,將她無瑕的光芒,通過神殿的水晶穹頂,映照在巨大的神像上。神殿外圍的八根立柱,雕像捧起的魔法寶石,也在月光下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璀璨光華。當圓月一點一點地攀升,到達穹窿中央的那一刹,魔法陣的威力達到了巔峰,銀白月光,筆直地映入神殿,照耀在水鏡的鏡麵上。

撒莉露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右手,將白皙而纖細的五指,探入了水鏡的鏡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