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盡管如此,你還是去了,在聚會上表現出活躍的欲望,讓人感覺你是樂意參與的,和別人一樣,來回穿梭於眾人之間,這兒聊幾句,那兒再侃一番,有時碰上誌趣相同的人還會激動上幾分鍾。但是當燈火闌珊後,精疲力盡的你,會覺得身上每一塊肉都是酸疼的。在這種場合,出於應酬,你的交談完全是被動地進行的,不能激發你的真正思考,也不會給你帶來新的東西,像一張老掉牙的唱片,永遠重複著令人厭倦的聲音。
沉浸於消費夢想中的人,完全忽略了這樣一種現象,而且也不完全承認現代人普遍存在著一種厭倦的心理,有時對這種心理還不當回事。弗洛姆指出,因為人已失去了健全的思考和觀察能力,以致無力應對這種局麵,到處狂奔亂跑,企圖以閑聊和亂竄的方式,作為厭倦和無聊的報複。除非他能憑借自身的能力積極地去參與,去創造,去施展自己的潛能,否則厭倦和無聊就會像一張無邊的網籠罩著他。這是一種重負,是一種障礙,也是一種自己無法解釋的令人備感無助的力量。這是一種新出現的現象,像流行病一樣瘋狂地傳播,受此擺布而無力逃脫的人,會有嚴重的壓抑感。
到這裏讀者們會問了,為什麼大多數人沒有意識到厭倦是一種怪症,以及它給人們帶來那麼大的痛苦而不能幡然醒悟呢?弗洛姆對此的回答很簡單,他說今天的人們可以生產出多種多樣的東西,並且可以用這些東西麻痹自己的神經,減輕厭倦感。人們可以吃止疼片減輕痛楚,可以喝酒麻痹神經,或者參加雞尾酒會,和老婆吵嘴打架,或者瘋狂地沉溺於xing交生活中,讓暫時的肉體快感衝淡大腦的記憶,以此來應對厭倦的進攻,這就如同掩耳盜鈴,把垃圾掃到地毯下麵。
人們現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企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盡力把厭倦和無聊丟到腦後去。但也別忘了,有時看了一部低劣的肥皂劇或和上司吵了一架,那種難受的感覺又會浮上心頭。有時你會注意到,自己為了尋開心所做的一切事情,又是那麼無聊和令人更頹廢。弗洛姆在此風趣地說,無路可逃的你這時不是運用時間,而是去殺死替你分解憂愁的時間。
◎2.天上人間——兩個世界
與此相反,提起中世紀,人們肯定會帶有一種情緒,要麼是否定,要麼是肯定。弗洛姆指出,對於現代自由主義者,中世紀是一個萬惡的舊社會,在教權和王權的雙重壓迫下,人們普遍缺乏個人自由,多數人被少數人所役使,鄉村和城市是充滿敵對的,城裏人時刻提防著鄉下人,並把他們視為危險而可疑的陌生人。
另一方麵,在保守的思想家看來,中世紀是一個理想的時代,人們的經濟活動是出於內在的需要,個人與個人、個人與社團之間的關係穩定而親密,每一個人都可以在超國家的天主教會中尋求安全。弗洛姆認為這兩種說法有其正確的一麵,但他們的錯誤在於都隻看到了一麵而忽略了另一麵。
用現代的眼光來看,中世紀的特征無疑是缺乏個人自由。個人在社會中的地位需要家族血緣背景來確定,一個人幾乎不可能從一個階級轉變到另一個階級,窮人的孩子永遠是窮人,貴族的孩子永遠是貴族。另一方麵,個人從出生到死亡都必須生活在一個地方,他幾乎不可能從一個村落遷移到另一個村落,他更不能從一個國家遷到另一個國家,甚至連自由選擇吃穿的權利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