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青輕蔑一笑,諷刺道:“到底多少人才算人多,百姓人多,還是皇帝人多,現如今是誰說了算,皇帝說了也不算,百姓說了也不算。冤假錯案,多得像牛毛一樣,周太後當朝錯殺百姓,隻為平息我們朝臣之間的內鬥,有時候仔細想想,權算什麼,名利又算什麼。
到最後都是一物降一物。”
今天周太後之舉嚇到許多人,但也為許許多人解決了麻煩,有人逃脫了罪名,有人借著這事洗清了不清白的賬。
而有的人卻通過這件事看透了朝堂爭鬥。
沈穆青也是其中之一。
周太後殺的肉體是百姓的,精神卻是朝臣的。
薑瑜覺得沈穆青敢毫無畏懼地在她麵前說出這句話,想必也是性情中人,她能懂他,卻完全不能擺脫這種局麵,許久的沉默換來的是沈穆青的拒絕:“倘若有一日,我或許更願意做閑雲野鶴,隱居山林,不再過問塵事。”
他想置身事外,可薑瑜偏偏要拉他下水,直言道:“可能不會有那麼一日,沈慕青,你遲早都要做出選擇,要麼太後,要麼是我,再或者是江苑。”
雖然知道他與江苑根本不可能是同一條道上的人,但是依舊給了他選擇。
“偏要如此?”沈穆青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如果不呢。”
薑瑜堅定地說:“那麼便不能留你,因為你知道的太多。”
“可是薑姑娘,你要想清楚,如果我死了,周太後未必不會徹查清楚,一旦有人認真起來,哪怕你再怎麼製造麻煩,總是會有破綻的。”
“那又怎樣!”
沈穆青笑了,笑得像是失望了極點,冷冷道:“你有沒有想過,沈府其實一直是由家父在運作,手上大量的財產與人脈都不在我的手中,我隻不過是他的工具,你這般為難我,就不擔心,我在江苑麵前揭發你的真麵目?”
他這番話讓薑瑜恍然大悟,倒不是害怕他去江苑麵前揭發她,而是覺得現在沈府分了兩派,一派是沈穆青,一派是沈老爺,官場與生意場上兩人各執一方,但又政見不同。
沈老爺不做官,但也有官中勢力,沈穆青做官,卻隻是做官,從不摻和家中生意。
兩種東西分得清清楚楚。
要是旁人要介入,還真的要考慮,畢竟沈府看起來是一個沈府,其實是兩個名利場。
薑瑜要的是兩種東西,要是強硬威脅沈穆青,以他這種剛烈的性子,要是不合,怕是會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要他入了自己的門下,就得是心甘情願才最完美,不然總不能讓他殺了自己老子吧,沈穆青再狠,也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恍惚之間,沈穆青又說:“薑姑娘要是想要後事功成,現在最好不要急於求成,否則我看不好過的人不止你一個。”
薑瑜淺笑道:“你我已是籠中之鳥,誰都想要飛,倘若沈大人能裝作不知,我也不會為難你,可要是……可非要魚死網破的話,我想對大人也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