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蛋糕。”楚軒突兀的說道。

“什麼?“

“人生是一個蛋糕。”事不關己的態度,世人所謂的人生仿佛跟他完全扯不上關係。“姑且這樣定義,一個人所擁有的蛋糕越大,他所經曆的東西就越多,諸如財富、權利、力量、美女等等。”

狂風呼嘯下,枯黃的落葉被動的被風卷上天,最終無能為力徐徐地落下。他泠然地注視著落葉,嘴角扭出一個笑容,很幹淨的細長手指在空中一劃,空氣就像是被割開了一般,風忽然止住了。“每個人最初始的蛋糕……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他的聲音並非凜然,而是和平常一般的隨意,或者說陳述,卻不知為何,生生有種清越的味道。

“不隻是大小,形狀、甜度、材料沒有一樣是相同的。這樣的蛋糕,有的人一開始很大,最後卻少得可憐;有的最初很小,結果卻是龐然大物;還有的人一開始很小,最終更小……不一而足,在這種這樣的人生裏,你以為絕對的永恒之物是什麼?”

“stop!”

多命不禮貌的打斷了楚軒的話。濕潤的黑色鼻頭裏發出一聲嗤笑,抽動鼻翼,無論是聲調還是詞句無一不充斥著赤/裸的輕蔑:“無知的庸俗答案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口,打擾吾輩休憩的罪過,嗬……”

從三角形的貓嘴裏發出不知何意的笑聲。

“留點神秘感,還反倒兒美些。”

多命說罷,懶懶地趴在那座低矮的寺廟上,半開半闔地眯著眼,要睡不睡的慵懶模樣。身後九條各異的尾巴豎立著,與其的悠閑形成一種堪稱異常的矛盾。並從這矛盾中散發出殺機。

楚軒不為說動地繼續說下去,他這個人——無論是意誌力或話術都不會為眼前的異常所阻礙。異常,與日常相對決絕的東西。與其說是意誌力堅強,不如說這個人眼裏隻有自己的目標。

乃是一台極精確細密的機器。

但,也隻是機器而已。不知為何,這樣的念頭在厄洛斯的腦海裏不可遏製的躥了出來,並不停的發芽、生根。且由此,產生了一種具體不知為何物、極為模糊抽象又確實存在的傲慢。

那是一種人對非人;生物對非生物,極其可笑又清晰的不可泯滅,由DNA自然而然散發出來,根深蒂固,不可消退,毫無道理的——優越感。

密不透風的黑雲底下,厄洛斯仍在飄著,但對下方那個人類那種不知因何而起、由何而生似懼類敬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了。對方終究不過是一個異類罷了,非己所屬。不過一個人類……不,厄洛斯回想楚軒的作為。

也許“那”連人類也都不算。

隻因為這模糊的優越感,那深紫色的命運枝椏的威嚇、極深極深處的雷光和骨子裏顫抖而出的恐怖感,這一刻,它竟也淡然了。

非我族類,它想。

“前方有一條路,路有岔口,向左向右,公平無非如此。“權且不管上空中的厄洛斯怎麼想,賭命的問答題仍在繼續遊戲。

多命懶洋洋地趴在廟頂,四周的氛圍卻緊繃著殺機,凜冽迫人容不得呼吸。隻要它一抗拒,要命的契約隻怕即刻生效。

“沒內容。“它懶懶洋地道。

楚軒聞言注視著多命。由上而下,目光最後轉向遠方:“也罷,你畢竟叫多命。“

“什麼意思?“多命擰著貓眉毛。

楚軒扶了扶眼鏡,看了眼地麵,四周的黑光倒影在鏡片上麵,凹透鏡片上矮小的神廟越發的渺小了。以一種無所謂,就像問對方喝茶還是吃飯一樣的態度說道:“多命這個封號——就’神’來說,我所理解的神,嗬……“嘴角的肌肉微微上翹,唇際吐出一口氣,看起來像是笑一般的模樣,”未免也太過無能了些。“

刻薄的話,謙虛的沒感情的語調。一瞬間,形貌平凡的青年身上仿佛被割開了一角,顯現出他本來的麵目,鋒芒銳利,直擊人心。隻是稍露崢嶸,青年又恢複了他那一副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模樣,扶了扶眼鏡。

多命的臉霎時就變了,貓臉拉長,身上的貓毛豎了起來,九根異形的尾巴猙獰地張牙舞爪。隨著多命彎曲柔軟的四肢改伏為蹲,空中的黑雲無端端地瘋狂湧動,分明跟著多命的動作而動作。厄洛斯被這突然的陣仗嚇了一跳,險些從空中掉下來。晃了晃油綠油綠的腦袋,它從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裏回過神來,不由一邊搖著腦袋一邊嘟噥道:“太猖狂了,你太猖狂。“腦海裏浮現一隻平凡無奇的羅盤,他還沒用那東西。厄洛斯很清楚,隻要那個大殺器、那東西在楚軒手裏,這個世界就沒人奈何得了底下那個黑頭發的人類。這隻小貓還太嫩,是殺不死”楚軒“的。看來還得自己想辦法。是的,殺死!厄洛斯決定幹掉楚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