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中國兵法的戰略智慧(3)(1 / 3)

二是能和於君臣。君臣輯睦,關係和諧,上對下信任,下對上忠誠,少猜忌多溝通,行政順暢,國家才能長治久安。

三是能和於同僚。軍隊將領之間、文臣武將之間、各級官僚兵士之間的“輯睦”,平時就事論事,戰時協調一致,互相支持,敵國自然不敢輕易打歪主意。

但是曆史上,將相和的例子太少,文武相鬥、朝廷黨爭的故事則不勝枚舉,君臣猜忌的故事也是所存頗多。少見的隻有廉頗、藺相如能夠捐棄前嫌,李世民、魏征能夠彼此相得。而如何做,才能夠保有“和於朝廷”的常態呢?

《尉繚子·原官》從法度的層麵闡釋了君臣、將相之和:

守法稽斷,臣下之節也。明法稽驗,主上之操也。明主守,等輕重,臣主之權也。明賞賚,嚴誅責,止奸之術也。審開塞,守一道,為政之要也。下達上通,至聰之聽也。知國有無之數,用其仂也。知彼弱者,強之體也。知彼動者,靜之決也。官分文武,惟王之二術也。

總原則為八個字:各安其分,各盡其責。尉繚子認為,信守法度,考核決斷,是臣子的職責;明令法度,檢查考驗,是君主的職責;明確自己的職責,統一刑賞輕重,是君主、臣子都應具備的謀略能力。隻有下麵盡職,上麵盡責,平日管理國家時,掌握國家財力的虛實,才是保持國力強盛的基礎;戰爭應對敵人時,了解敵方的弱點,才是保持自己強大的根本。

軍隊將士能和,可以攻無不克;朝廷君臣能和,可以戰無不勝;國家軍民一心,可以不戰屈人。管仲曾用兵政合一、農戰合一的視角,強調軍民之和:

用道來養兵,百姓就會和諧共勉,用德來養兵,則百姓就會團結一致。和睦共勉、團結一致就能夠整齊劃一、協調一致;協調一致就能夠凝聚力量,和諧團結、凝聚力量,就沒有誰能夠傷害到自己。為將者用道義和德行去對待士卒,必然能獲得士卒的擁護,從而使得整個團隊具有較強的凝聚力,這樣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這一表述,實際是把治國、治軍、治民融合起來,以國民的團結促進軍民的團結,以君臣的團結促進軍隊的團結,簡直就是“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的原始版本。

國之強,在於固本;政之強,在於輯睦;兵之強,在於同心;民之強,在於和眾。物力能蓄,人力能用,兵勝於朝廷,自然在情理之中。

伐交製勝:聯合小國,借助大國,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用力於關鍵處,外交上縱橫捭闔,輔助軍事造勢。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不戰而勝,不武而武,是為上上策。

《孫子兵法·謀攻》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伐交是介乎戰略和戰術之間的行為,古代的外交由“行人”負責,國君親自選派,今天的外交與國防則各有所屬,不妨將伐交視為國家戰略的組成部分。

伐交製勝是利用政治、外交、經濟、社會等手段,為國家戰略行動服務。《管子·霸言》不僅承認伐交的合法性,還將其上升到理論高度,稱之為“因國”:

夫善用國者,因其大國之重,以其勢小之;因強國之權,以其勢弱之;因重國之形,以其勢輕之。強國眾,合強以攻弱,以圖霸;強國少,合小以攻大,以圖王。

說白了,就是借力打力:借助大國的力量削弱小國,借助強國的力量瓦解弱國,借助重國的力量壓低別國。強國多的時候,就聯合強國兼並弱國,成就自己的霸業;小國多的時候,就聯合小國蠶食大國,成就自己的王道。

管子正是充分利用諸侯之間的相互製衡關係,尋找到稱王稱霸的關鍵。他還說強國多時,誰先出頭誰遭殃;小國多時,誰後出頭誰沒戲。參戰國多,誰後加入誰稱霸;參戰國少,誰先號召誰稱王。盡管《管子》一書非管仲所作,但它立足於國際關係審視國家政策,是管仲協助齊桓公稱霸的重要謀略之一。

齊桓公二年(前684年),齊魯長勺之戰,齊師敗績。宋魯之戰,魯又取勝。齊魯抗衡,魯國連勝兩局。齊國戰場不勝,隻能決勝於權謀了。於是管仲開始利用小國關係來做文章。先是殺雞給猴看,滅掉了譚國。然後在齊桓公五年(前681年),提出齊國要與宋、陳、蔡、鄭等國在北杏會盟,商討安宋之計。有的諸侯無動於衷,其中遂國接到邀請,居然沒有參加會盟。齊國雖然暫時打不過魯國,還是打得過小小遂國的,管仲立刻出兵滅遂。魯國一看,齊魯之間的國家都與齊國結盟了,便接受齊國的建議,準備兩國和好,在柯會盟。

第二年,宋國內亂,背叛了齊國。管仲請齊桓公邀請陳、曹一起伐宋,又請求周王室派兵。於是周王的王師、齊、陳、曹共同伐宋,宋國一看形勢不妙,立刻服軟。這樣,魯、宋、陳、蔡、衛已屈服齊國,山東地區就剩下鄭國了。管仲又讓齊桓公趁鄭國內亂介入調解,扶植新君登位,與齊聯合。

一個一個擺平之後,管仲便邀請周王室參加,與宋、衛、鄭在鄄會盟,後又召集魯、宋、陳、衛、鄭、許、滑、滕等在幽會盟,周惠王派召伯為代表,賜給齊桓公侯伯爵位,齊國由此成為公認的霸主。

在這個過程中,管仲把《管子·霸言》裏的論述運用得爐火純青,將因國而伐交運用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