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打法就叫不戰屈人。不戰屈人,不是不打,而是在動手之前,就把要打的方方麵麵算得清清楚楚。
權國:晚清的國民生產總值在世界上也遙遙領先,結果還是被遠遠落後於自己的列強給瓜分了,決定一個國家是強是弱,關鍵要看戰略水平、戰爭持續能力和戰時自足能力。當年劉備兄弟三人東打西殺,卻仍然沒有立足之地,多虧遇到了諸葛亮,才有了“三分天下”的戰略規劃。
所謂“權國”,是要善於分析、評估敵我雙方的綜合國力。《兵法百言》說:
善兵者,審國勢己力,師武財賦,較於敵以立計。
一個朝代的由盛轉衰,不是人口變少,更不是官員變少,也不是財稅減少,而是國勢衰落。國勢,就是國家的總體走向;己力,就是當前的環境。這就需要當朝的君主,清楚地知道國家當下所處的形勢,客觀評估國家的實力,估算國家的軍隊善不善於作戰,思考國家目前的財政狀況能不能支持這場戰爭。考慮好這些問題後,才能決定是否要打。
要不要打,是戰略問題。怎麼打,是戰術問題。這裏討論的是戰略權謀,集中談論要不要打的問題。
如果己方的條件遠遠勝於對方,其實這場戰爭是不用打的,成敗毫無懸念。但為何有人不自量力,還要發動戰爭呢?
那是他不會權衡,隻會比較。我們知道,戰爭的權衡,不是比較,比較是要分清雙方的優缺點。但作戰是處於博弈狀態,關鍵不是找到自己的優點,而是找到自己致命的缺點,並進行補救,不讓對手攻擊。而更關鍵的是,找到對方真正致命的缺點,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給予對手致命的打擊。從戰略角度來看,戰爭前先要權衡的是雙方的國家實力。但這個國家實力,不是通過計算國民生產總值,也不是計算外彙儲備。晚清的國民生產總值在世界上也遙遙領先,結果還是被遠遠落後於自己的列強給瓜分了。外彙儲備,在國際戰爭打起後很有可能變成廢紙。所以,決定一個國家是強是弱,關鍵要看戰爭持續能力和戰時自足能力。
我們看看古代的名臣良將們是怎麼說的。
《管子·治國》講述國富兵強的基礎,他說:“民事農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國富者兵強,兵強者戰勝。”這幾個要素是互為因果的,農業保障了國家的命脈,國家經濟穩定,才能國泰民安、兵強馬壯,對外的戰爭才能獲得勝利。
《吳子》在此基礎上,又提出了“和與不和”的觀點:“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於軍,不可以出陣;不和於陣,不可以進戰;不和於戰,不可以決勝。”一是國要和,發起戰事,需要考慮國內穩定與否。國內局勢尚不安定,不適合出兵。二是軍要和,軍隊統帥要意見一致,協調一致,否則不適合出兵。三是陣要和,士卒列陣,拉開戰事,要組織有序,步調一致,形成有機整體,否則就不適宜打仗。四是戰法要和,要合乎戰場環境,合乎部隊實際,否則也不適宜進攻。
這樣看來,國富民強隻是經濟條件上的保障,將士同心則是政治和軍事上的雙重保障。俗話說“家和萬事興”,一個家族內部和睦,便能同心同德地渡過難關,生活蒸蒸日上。反之則如一盤散沙,很容易破裂。小家尚且要求和睦,大國更要強調和諧。有了“和”,國富方能實現兵強,兵強方能保障國富。
最著名的權國的例子,莫過於諸葛亮的《隆中對》。當年劉備兄弟三人,東打西殺,一會兒投奔公孫瓚,一會兒投奔田楷,一會兒投奔曹操,一會兒投奔袁紹,一會兒投奔劉表,一會兒跟著別人合夥幹,一會兒自己單幹,殺了不少人,也打了不少勝仗,卻仍然沒有立足之地。關鍵是沒有製訂自己的戰略。走哪打哪,打哪走哪,沒有自己的規劃。多虧遇到了諸葛亮,才知道打仗不是靠勇氣打打殺殺就行,而是要思路清晰,目標明確,不要光盯著眼前的幾步,要看清天下形勢,這就是戰略問題。劉備這才恍然大悟,敢情這十幾年白忙了,還得再從頭來。
諸葛亮又是怎麼說的呢?在諸葛亮看來,此時天下豪傑紛起,割據州郡,天高皇帝遠,誰也不把朝廷當回事。曹操雖然名聲小,兵力少,但能夠戰勝袁紹,由弱變強,靠的是權謀得當。人家現在已經擁有百萬大軍,挾製天子而令諸侯,合理合法,你聽還是不聽?這人暫時沒法替代。孫權世代占據江東,基礎深厚,選賢任能,民眾歸附,加上那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也就別打人家的主意了,最多拉來合作一把。
有個好地方不妨考慮一下,荊州。它北據漢、沔,順流而下,直達南海,物資貿易不成問題。東連吳郡、會稽,西通巴、蜀二郡,這是兵家必爭之地。估計劉表是守不住的。除了被南北夾擊,他身體也很衰弱,力不從心,這真是千古良機。所以,要想辦法接替劉表占領荊州這塊地盤。
光有荊州還不行,這個地方易攻難守,隻能作為一個戰略支點,不能把寶押在這個地方,需要再找一塊根據地,作為荊州的大後方。哪裏啊?益州,那地方四周險關,土地肥沃,條件優越,物產豐饒,易守難攻。當年漢高祖就是在此成就大業的。我們來個如法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