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國和虢國唇齒相依,唇亡齒寒,兩國隻有聯合,才能存國。而假道滅虢就利用了小國間這種微妙的關係。如果大國想發兵攻打,又不能逼迫小國之間聯合起來對抗,最好的策略是對一國先麻痹大意,對另一國用武力威逼,在前者心存僥幸時,把力量滲透進去。通俗一點說,就是借一國當橋,到了對岸辦完事,回來時順手又把橋板拿走,達到一箭雙雕的效果。
在三十六計中的“假道滅虢”,還有新的引申義。原文中是這樣說的:
兩大之間,敵脅以從,我假以勢。困,有言不信。
這是從《周易·困卦》中悟出的道理。以“困”為名,為困頓之意。其卦象是本該容納於澤中的水,現在離開澤慢慢地向下滲透,以致澤無水而受困,水離開澤而流散。比喻處在敵我兩大國中間的小國,當他受到了敵方的武力脅迫,己方即做出出兵援助的姿態,借“保護”為名,由不得他不信。借此機會,己方滲透了軍事力量,再乘機突然襲擊,便可輕而易舉取得勝利。
此計的關鍵在於“假道”,“假道”是借口,“滅虢”是意圖。己方對小國不是逞口舌之利,花言巧語,而是小國此時已處在危險中,己方以幫助他不被人侵犯為借口誘惑他,才能讓小國放鬆警惕,成為形勢上的中間地帶。而後,己方隱藏真正意圖,慢慢地滲透勢力,有時候不必通過戰鬥,就可以把這個小國消滅了。將這個道理用在現代的政治軍事外交中,那就是從大國的角度講,我們要用武力規避小國,用利益誘騙小國,然後把自己的力量加進去,進而控製附近地區的局勢。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年西方國家建立殖民地,都是從駐軍開始,逐漸蠶食,占領一國一地。二戰後美國駐軍諸多國家,本為協防,實則影響該國政權,至今仍未從日、韓等地撤軍,而且打算重返亞太,雖不是滅虢,但假途以實現戰略控製的目的不言自明。
混戰六計,說的是如何在群雄並起逐鹿中原之時令己方最終克敵製勝,很適合沒有裁判、沒有法規、弱肉強食的叢林競爭。釜底抽薪是削其勢,渾水摸魚是得其利,金蟬脫殼是失其算,關門捉賊是奪其兵,遠交近攻是間其友,假途滅虢是得其地。隻要讓對手不斷失勢、讓利、失算、損兵、無援、割地,最終己方就卓然自立,不戰自勝。
五、並戰博弈:寡不敵眾的不敗術
並戰,指在被動情況下,同時要多方向作戰。《三十六計》按語解釋時說的是與友軍作戰的策略,是對“並戰”望文生義的解釋。仔細閱讀並戰六計,可知此“並”非“並肩”、“合並”之“並”,即並肩作戰;而是“水路並進”之“並”,即一起、同時要麵對多個對手,多線作戰。一則三十六計的總體走向是由勝到敗,即態勢越來越嚴峻,有友軍支援,力量增益,何以要放在混戰、敗戰之間?二則三十六計皆立足自我,並戰六計皆非言如何與友軍“並戰”,而是言腹背受敵、多線作戰這種險境下,如何圖存,如何立於不敗。
多線作戰,典型的例子就是《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的“安居平五路”,當時司馬懿聯合番、蠻、吳、孟、曹五路大軍聯合進攻蜀漢,諸葛亮見招拆招,一一化解。由此說,並戰計中的六計,皆屬無奈之計,目的是立足於防守、立足於自保、立足於圖存。
偷梁換柱
偷梁換柱,是隱秘地改變作戰方式、目的,或者暗中調整參戰人員,以彼示敵,以此迎敵。老百姓常說的狸貓換太子、調包計等,實際上就是偷梁換柱。
偷梁換柱有兩種用法:一是從備戰來說,想辦法讓對手知道“梁”的特征、性能,並深信他有足夠的能力來對付“梁”,然後暗中將“梁”調走,換成“柱”,讓對手按照原定計劃攻擊或者防守,結果因他的準備不得法,從而喪失全部優勢,而由己方掌握了主動。
趙高扶植胡亥成為秦二世,就是這種做法。秦始皇稱帝後,一直沒有立太子,圍繞長子扶蘇、幼子胡亥分別形成了兩個集團。扶蘇恭順好仁,由蒙恬輔佐;胡亥嬌寵昏庸,由趙高扶植。秦始皇沒料到在第五次東巡途中會一病不起。慌忙中他趕緊找丞相李斯密詔扶蘇為太子。但玉璽由趙高保管,扣壓了密詔不發。幾天後,秦始皇駕崩。
趙高便對李斯說:立扶蘇的詔書扣在我這裏,立誰為太子,咱倆就能定。趙高看李斯猶豫,就說:要是扶蘇即位,你還能穩坐丞相之位嗎?弄得李斯膽戰心驚,最終與趙高合謀下詔賜死扶蘇,殺了蒙恬,扶植胡亥為二世。
二是從作戰來說,就是想辦法調動對手,即如原書所寫的:“頻更其陣,抽其勁旅,待其自敗,而後乘之,曳其輪也。”這裏的“梁”、“柱”指的是主力部隊。古代的五方陣,兩兩相對如梁柱,照應於中央之軸,從而保證外有支撐,內有呼應。
如果作戰時,己方兵少,隻能以主力和對方對峙,周旋的空間很小。如果能隱真示假,暗中抽調主力去攻打對方的虛弱之處,這是己方的偷梁換柱。如果能以奇兵虛晃一槍,吸引對方的主力掉轉進攻方向,然後己方精兵出擊,奪取戰役的主動權,如此調動敵軍部署,減輕正麵所對之敵的力量,這是對敵方的偷梁換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