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軍事史,半部間諜戰(2)(1 / 3)

朱逢甲說的內間,與鄉間在性質上有些重合了。我們認為,鄉間與內間的主要區別在於,內間與敵方的關係,大多數情況下是所屬關係,比如說君主的親信、將帥的參謀,是在一定程度上能接觸到軍事機密的人。也就是說,他們本來應該是一夥的,或稱之為黨羽。之所以可作為“間”,是為弱點所困,或為利益所驅使。而鄉間,一般說來在態度上是中立的,對敵方稱不上忠誠,有時候是出於感情因素,有時候則是在不知不覺的狀態下,為己方所用,成為鄉間。能被用為內間者,肯定是有嗜好者,被人抓住了性格中的弱點。最多的是貪婪財貨,其次是色欲,還有的是虛榮。也有的是在無奈的狀態下被逼迫的。

總之是被“結其心”的心理戰而利用了。

《李衛公兵法》中曾詳細講解了如何從側麵引誘入手,將敵方陣營中的某些人發展為內間:

若敵有寵嬖任以腹心者,我當使間遺其珍玩,恣其所欲,順而旁誘之。敵有重臣失勢,不滿其誌者,我則以厚利,詭相親附,探其情實而致之。

敵有親貴左右之多詞誇誕,好論利害者,我則使間,曲情尊奉,厚遺珍寶,揣其所間而反間之。

敵若使聘於我,我則稽留其使,令人與之共處,矯致殷勤,偽相親昵,朝夕慰諭,倍供珍味,觀其辭色而察之。仍朝暮令使獨與己伴居,我遣聰明者潛於複壁中聽其所聞。使既遲違,恐彼怪責。必是竊論心事。我知計遣使而用之。

朱逢甲的《間書》則將其歸納為精煉的四句話:

敵之腹心,旁誘以間之。敵之失勢,利啖以間之。誇誕者,尊奉以間之。稽留者,潛聽以間之。

對於敵方中被君主、將帥寵信的心腹,這些人若非正人君子,而是奸詐圓滑的佞臣,眼睛隻看著權勢、金錢,善於見利忘義,見風使舵,那麼,我們就可以用大量的珍奇寶物去收買他們,盡量滿足他們各種各樣的欲望,利用他們人性中貪婪的惡性,挑撥他們、誘導他們為己方所用。

對於敵方中因為各種因素失勢不得寵的官員、將士們,他們往往心懷不滿,有憤懣之情。那麼,我們就可以順勢引導,假裝同情他們,與他們親近,在言語交談中套話,摸出敵方的底細。對於敵方中的有些將領,天生虛榮,妄自尊大,非常喜歡說大話,誇誇其談,那我們就可以派人去他那裏,假意地奉承他、吹捧他,當他們利令智昏,飄飄然之時,也就對己方沒有戒心了,極有可能向我們泄露他們的機密。

對於敵方派遣來的使者,我們可以用各種托詞,拖住他們。然後派人和他們朝夕相處,早晚招待慰問,加倍關心他們,在他們的舉止言談中,抓住他們的一些把柄。而且,當這些使者超過了回去複命的期限後,心中一定會生出恐懼,害怕受到上層的指責。這時候,我們一是可以再投其所好,讓他們就留在己方;二是可以在了解了敵方的事情計謀後,將他們放回去,以備反間之用。

縱橫家張儀是個以三寸不爛之舌為武器的人。他一生相魏、相秦,先是憑借著一張利口,計破蘇秦的合縱;又在齊國、楚國之間挑撥離間,遊說六國依附秦國,巧施連橫之術,輔佐秦國日益強大。當時有人說他是“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像行得直、走得正的孟子,就鄙視張儀不是大丈夫,幹的都是嚼舌根的妾婦之道。

鬼穀子教徒弟都是一對一對的,一個教用矛,一個教用盾,孫臏、龐涓師兄弟鬥得你死我活;蘇秦、張儀,一個要合縱,一個要連橫,拿著天下瞎折騰。看似有強國強兵之術,但最主要的還是要滿足自己的榮華富貴。

張儀剛學成出師時,入楚國找工作,初練手,就用內間之術,從楚懷王和妻妾那裏掘到了他從業道路上的第一桶金。事見《戰國策·楚三》。

張儀當年去楚國,雖然見到了楚懷王,但楚懷王根本沒有要封他做官的意思。忍了一段時候後,張儀對楚懷王說:“既然您不用我,那我還是北上去見韓王吧。”

楚懷王不置可否,行啊,走唄。張儀接著說:“我若見到韓王,您有什麼要求嗎?”言外之意是,我能順便幫您做點什麼事?楚懷王倒是很自信:“我們楚國物產豐富,還需要什麼呢?”

張儀說:“據說韓國的屬國鄭國與周國的女子,姿色都非常地漂亮。麵如桃瓣,目若秋波,粉白墨黑,飄飄若仙。能親眼目睹的,都以為是仙子下凡。”

楚懷王不禁心動,因為他正是個好色之徒,時人都有所耳聞。楚懷王覺得張儀的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可行且可用。於是,楚懷王給了張儀五百金,讓張儀幫他留心物色。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楚懷王內寵鄭袖的耳朵裏。當然,她最不希望張儀能找到美女送給楚懷王,與自己爭寵。於是,鄭袖就派人也給張儀送去了五百金,那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此外,南後對此也頗為擔憂,同樣找人去見張儀,說,聽說您要到韓國去,沒有什麼東西送給您,隻有一千金,權當您路上的車馬費吧。

張儀在臨走之前,又去拜見了楚懷王。觥籌交錯間,張儀說:“現在諸侯國間戰事不斷,道路隔阻,我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還能相見,我請求與您的左右親近一塊兒暢飲。”

楚懷王便叫來了鄭袖與南後。張儀一見到兩人,馬上離席,向楚懷王叩頭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