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意義上說,間諜往往是由國家、戰略或者戰役最高決策層直接領導或指揮,以保證情報能夠直接到達或者進入決策係統,而間諜組織係統和人員安排,更是國家絕密中的絕密。
尤其是深入敵方內部的間諜,處境險惡,每天都在演戲,一個場景演不好,丟掉的可能就是自己的性命。有人說臥底是在“刀鋒上的遊戲”,看過諜戰電影的,或者讀過相關資料的,都知道此言不虛。所以說,若不給予間諜高官厚祿的保障,使他們死心塌地地為己方服務,萬一他們感覺或者是錯覺到自己家的後院起火了,那麼,任何一名間諜首鼠兩端、變節投敵,也許就是一念之差。對於間諜來說,這隻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但對於己方,也許就會導致整個戰術的失靈、整體戰略的癱瘓,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
間君
諸侯之間的戰爭,並不僅僅是兩國戰場上的刀戈交鋒,常常要波及和牽動鄰邦。各國國君在外交政策上的選擇,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一時局勢的走向。通用的辦法是,根據眼下局勢,確定哪些可以成為己國的盟友,哪些是己國的敵人,盟友間組成利益集團,相互策應,協調兵力,共同牽製與打擊敵人。
在這其中,用間被很多的“行人”,即外交使臣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以“伐交”為目的,通過“間君”,致力於改變各國間的聯盟關係,或者是拉攏,或者是離間,上演了一出出朝秦暮楚、反複無常的外交戲碼。
最精彩的案例,就是在《孔子家語》裏麵記載的“子貢救魯”。子貢是孔子的高足,懂經商之道,擅辭令外交。他曾經商於曹、魯兩國之間,富致千金,車肥馬、衣輕裘,是孔子弟子中最富有的人,被後人推之為儒商之祖。尤其是,他還同時官佩魯、衛兩國相印,“存魯亂齊”,最見其智慧。
當時,孔子在衛國客居,聽說齊國的大夫田常圖謀奪取國君之位,但又擔心國內其他重臣的反對。田常為了轉移視線,也為了借戰功擴大自己的勢力,除掉心腹之患,於是向齊景公奏請伐魯。齊景公被蒙在鼓裏,居然同意了。
魯國是孔子的父母之邦,他自然要想辦法救魯。他召集自己的弟子商議對策。孔子對自己的弟子們說:“魯國是我的先人骨骸所安放的地方,也是我將來的墳墓之所在。現在齊國田常打算攻打魯國,誰能代替我去遊說田常,阻止他們的進攻,拯救魯國?”子貢自告奮勇,請求出使齊國。孔子欣然同意。子貢即刻去了臨淄,請求拜見田常。他對田常說:“據我愚見,魯國是難伐之國,您為什麼要去征伐呢?”這讓田常很是困惑。子貢接著說:“您看,魯國的城牆又薄又矮,地理麵積小,老百姓弱,國君愚蠢,大臣們吃喝玩樂不務正業。這樣的國家,您打了有什麼意思?您應該攻打吳國才對。吳國的城牆既高又厚,護城河又寬又深,賢臣主政,戰士們驍勇善戰,武器輜重裝備精良。”
田常聽了勃然大怒。因為在表麵上,子貢說的沒道理,哪有放棄打弱國,而去打強國的邏輯呢?
子貢解釋說:“我聽說過這樣的諺語,憂在內的宜攻強,憂在外的宜攻弱。我知道將軍您三次請封不成,所以,您打仗的根本目的並不在於滅魯國,而是通過戰爭立軍功,除掉心患。試想一下,如果您把魯國滅了,那麼齊景公一定會因此驕傲自大,其大臣也會在此中分一杯羹。您的汗馬功勞,非但不會給您帶來多少好處,反而功高蓋主,引起齊景公的懷疑,還有他人的提防,這就相對地削弱了您的勢力。
“但是,將軍您若是去打吳國呢?吳國兵強馬壯,攻打他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您正可趁此機會,讓自己厭惡的人上戰場,借刀殺人也便除掉了。而且戰事緊張,齊景公一定會把軍事掌控大權授予您,您可隨機應變,目的很容易就達到了。”
田常一想,確實有些道理。但此時田常派去的兵車已經快到魯境了,不能改道,這該如何是好?
子貢給田常出主意,讓田常下令軍隊緩進,子貢自己去遊說吳國,讓吳國作勢攻打齊國,那田常的大軍就師出有名,可以直接對吳軍作戰。
子貢南行至吳,入朝向吳王奏道:“有句諺語說,王者不滅國,霸者無強敵。稱王於天下的人,不會滅絕別人的後代,稱霸天下的人,也不能允許有強敵的存在。現在實力強大的齊國打算攻打人單勢薄的魯國,目的就是吞並土地,增加籌碼與吳國爭霸。這樣無論從哪方麵來看,您都馬上要有憂患了。吳王您應該趕快主持正義,發兵攻齊,拯救魯國。這樣既消滅了吳國潛在的敵人,也撫慰了泗水之濱的諸侯,贏得了天下的心。”
雖然吳王認為子貢的話很有道理,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因為越國近在咫尺,越王臥薪嚐膽,招賢養士,心心念念的要報仇雪恥,萬一吳國大軍離境,越國趁虛而入,從背後給吳國一刀,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