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將帥的成功之道(1)(3 / 3)

《六韜》中,把“將德”分為“勇、智、仁、信、忠”,相較《孫子兵法》而言,《六韜》增加了“忠”,且把它列為“將德”的重要標準。這是因為,戰國時的國君最怕的就是手下將領不忠於自己。

這在秦始皇的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秦國功臣名將常被他除掉,其中包括兢兢業業、輔秦強盛的秦始皇義父呂不韋,在征伐六國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白起等。但唯有王翦能得以善終,這在於他很清楚秦始皇內心深處的恐懼,那就是擔心手下統兵的大將不忠於自己。當時王翦率領六十萬大軍伐楚,國之精兵,皆在王翦手中。他每打下一座城池,就向秦王上表請求賞賜土地,嬴政也很高興地把土地封賞給他。這種小商小販式的斤斤計較,連王翦的部下,包括他的兒子都很不理解,王翦卻笑而不答。他最終率領秦軍滅掉了楚國,回到秦國後領到了嬴政賞賜給他的大片土地,終老一生。王翦之所以每每攻城拔寨立下功勞時,就向嬴政請求賞賜土地,意在通過這樣的舉動來讓秦王相信,自己的最終目的不過是想通過軍功來獲取些土地,並沒有什麼政治野心,以此消除秦王的防備之心。王翦能夠善終,正在於他清楚為臣的本分,即是“忠”。

曆朝曆代,無不把“忠”視為評價官僚士大夫的首要標準。今天我們看到“忠”時情緒很複雜,一是這個詞很容易和奴顏婢膝聯係在一起,帶有明顯的人身依附關係;二是由於任人唯親隨處可見,不進入圈子很難有所發展。為了避嫌,我們提倡“德才兼備”,即把忠於事業、忠於組織之類的品行操守都涵蓋在其中。

關於德、才的關係,司馬光在《資治通鑒》裏有精辟的論述:

夫聰察強毅之謂才,正直中和之謂德。才者,德之資也;德者,才之帥也。……是故才德全盡之謂聖人,才德兼亡之謂愚人;德勝才之謂君子;才勝德之謂小人。……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

德出於品行,才出於能力。聖人德才兼備,君子德勝於才,小人才勝於德,最愚蠢之人無才無德。期望天下士人“苟不能得聖人君子,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這是從道德修養上來說的。可惜自古聖人不可多得,曆朝曆代統治者隻能在君子和小人之間選擇,政權能用君子者,以德治國,國家蒸蒸日上;政權愛用小人者,以權治國,國家江河日下。翻檢史冊,察亡國之所用,多為無才無德之人。

從理論上,幾乎所有人都明白:有德有才要破格重用,有德無才要培養使用,有才無德要提防著用,無德無才堅決不用。問題是,現實中總有無才無德之人飛黃騰達。他們何以能扶搖直上?一用諂媚,二用賄賂。昏君喜歡逢迎,庸官最恨才士,貪官最喜財貨,無德無才之人便利用了人性之私,成一己之發達。但是,無才無德之人隻謀私不治國,不是把從政看成責任,而是把當官看成生意,結果身敗名裂不說,還拉了個政權作陪葬。

那麼,“有才無德提防著用”如何理解呢?看看諸葛亮用魏延的例子吧。有才無德的人,雖能力超群,而不知報恩、不顧情義,會輕易背叛,敢膽大妄行。諸葛亮很早就認為魏延有弑主投降的傾向,腦後有“反骨”,早晚會叛變造反。但蜀國真是缺乏人才,諸葛亮隻好暫將魏延留下,任用為將領,但一直沒有對魏延委以重任,魏延也因不能提拔、不受重用而心存不滿。等諸葛亮一去世,他就“反相畢露”。多虧諸葛亮生前早已設下對策,魏延才被馬岱斬於馬下,沒有給蜀國造成大的損失。

吳起在《吳子》一書中把“將德”理解為“理、備、果、戒、約”,也不妨可以看成戰國時期對將的新理解。

在其中,理即條理,行軍備戰要有條理、有秩序。備即全麵,作戰要考慮方方麵麵,細致入微。果即果斷,勇敢,作決策的時候要當機立斷,猶猶豫豫隻會貽誤戰機乃至全軍涉險。戒即當行當止,能夠約束住自己。約即簡約,軍規軍法應該簡約凝練而不應繁冗駁雜,這樣做是為了使士卒能夠清楚、直白地了解和遵守軍法軍規。

做人與做事,要求不同,做事關鍵在於能否“揚長”,能將長處發揮到極致,就是有用之才;而做人的關鍵在於能否“避短”,要知道自己會毀在什麼地方。

這一點在吳起本人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吳起既不像孫武那樣能夠功成身退,也不像薑太公那樣能夠成就大業,他隻是個執行力很強的將領,戰術高明,戰略卻一塌糊塗,一生輾轉三個國家,最後落得個走投無路而被殺。所謂“戒”,就是要知道自己的短處,清楚自己最後因為什麼而敗亡。可惜吳起一生沒想明白,毀在了隻看眼前,不顧未來。

《孫子兵法》所說的“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從做事做人的角度來看,也頗為貼切。

一個將領,對於自己的缺點要想辦法去改,如果不能徹底改過,那就要想辦法去藏,藏的時候要藏得住,不能讓對手發現,否則會成為戰略戰術的隱患;而自己的優點則要充分展現出來,利用的時候要無所不至,讓對手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