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隻有肅穆莊嚴,才能氣勢如虹。治軍,與其治其外,不如治其內,內莊重則外凜然;與其治其兵,不如治其將,將莊重而兵容肅。如果將帥吃喝玩樂,即便部屬旗幟鮮明、衣甲光鮮,也不能形成真刀實槍的戰鬥力,隻能是錦繡滿身的儀仗隊。
良好的軍容,是整個軍隊的精神狀態與管理情況的直接體現。對內而言,可使軍隊保持較好的精神風貌和昂揚的士氣;對外而言,可以警誡對手“無邀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陣”。長勺之戰中,曹劌觀察齊軍,“望其旗靡,視其轍亂”,由軍容不整判斷齊軍軍心渙散,才下令追擊,取得戰爭的勝利。
軍容代表著將士的士氣。《尉繚子》說:“戰在於治氣”,“氣實則鬥,氣奪則走。”合軍聚眾,務在激氣,良好的精神狀態決定著軍隊的勝負成敗。這就要求軍隊能夠在作戰訓練時做到嚴肅整齊。能節製的士卒,即使遇到無能之將,也不致完敗;不能節製的士卒,即使再有能之將,也不可以完勝。凡行兵,若無紀律,斷不能成事,肅容,就是軍隊要有嚴明的紀律。
沒有嚴明的軍紀,一支部隊不可能具備頑強的戰鬥力。一是政治紀律。中國兵法強調,愛民者強,不愛民者弱,因為士卒來自百姓之中,行軍打仗,全賴百姓支持,如果脫離百姓,就難以生存。因而曆代皆要求將士不擾民,不殺老弱,不獵禾稼,並嚴加懲處濫行殺戮,掘塚焚廬,踐踏稼穡者。
二是軍事紀律。全軍將士要能做到令行禁止,居則部伍不亂,行則進退有節。《吳子》就說,“若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於用”,軍隊有無戰鬥力,看的不是多少,而是有無嚴明的作戰紀律。
三是內務紀律。善戰之師,衣甲鮮明、軍容整肅,平日做到部伍嚴整,戰時才能易於呼名,不致失次。
三國時期的東吳名將呂蒙,利用關羽的麻痹輕敵,襲取了荊州。為了在蜀軍長期占據的荊州站穩腳跟,他一邊撫慰關羽及蜀軍將士家屬,使其能夠接受東吳的占領;一邊要求吳軍不得進入百姓家中,不得索取百姓財貨。其中,一個士兵擅自拿取百姓的—頂鬥笠,遮護作戰破損的鎧甲。呂蒙認為這是違犯軍令,垂淚斬之。頓時軍中震驚,吳軍得到了荊州百姓的信任,加之他“旦暮使親近存恤耆老,問所不足,疾病者給醫藥,饑寒者賜衣糧”(《三國誌·呂蒙傳》),使得荊州蜀軍舊部“吏士無鬥心”,從而穩固了吳軍在荊州的政治基礎。
肅容,並不是簡單的嚴明軍紀,而是要恩威並施。威是法令、是軍紀、是製度。而恩則體現為同情、憐憫、體恤士卒百姓。兩者相互呼應,彼此配合,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將苑·哀死》說:
古之善將者,養人如養己子,有難則以身先之,有功則以身後之;傷者,泣而撫之;死者,哀而葬之;饑者,舍食而食之;寒者,解衣而衣之;智者,禮而祿之;勇者,賞而勸之。將能如此,所向必捷矣。
體恤士卒,一方麵要關心他們的衣食冷暖,尤其在艱難時期更要推己及人,像關愛自己的孩子一樣去關愛他們,這才能使軍隊在危難之際仍然團結穩定。另一方麵則要善於扶持和提拔部屬,關心鼓勵他們的成長與發展。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心懷感恩之心,並且忠於自己,無形中又提升了自己的實力。
呂蒙入荊州,就是奉行了恤民善俘的傳統。軍隊進入敵境,見其老幼,要能奉歸勿傷,見到傷員,贈以醫藥。即便對待俘虜,也嚴禁去其衣服、淫其婦妾、離異其配偶。特別是對待戰犯,元惡不可不誅,脅從不可不撫,對待殘餘勢力,要做到叛而伐之,服而舍之,目的都是在於爭取民心,保護百姓,一如所言:“卒善而養之,是謂勝敵而益強。”
東晉名將祖逖能夠在沒有朝廷政府支援的情形下,長期孤軍作戰,就在於他重視感化百姓,寬待俘虜,對降卒皆厚待遣歸,大家為他的生生之德、不殺之恩所感動,因此歸附者甚多。他能站在北方大戶的立場上,甚至允許莊園主人兩麵歸屬,讓他們深受感動,遂主動向祖逖報告軍情。加之祖逖嚴以律己,勤儉節約,不畜資產,子弟耕耘,樂善好施,中原百姓感激涕零,才使他的北伐事業得到了強有力的支援。
軍隊必須是威武之師,威武正是通過軍容肅穆體現出來的。一支軍隊隻有肅穆,才能莊嚴;隻有莊嚴,才能氣勢如虹,令對手膽戰心驚。威武在於心存正氣,知道軍人的身份;肅穆在於心存大義,知道軍隊的使命;莊嚴在於心存敬懼,知道國家的尊嚴。因而治軍,與其治其外,不如治其內,內莊重則外凜然;與其治其兵,不如治其將,將莊重而兵容肅。如果將帥吃喝玩樂,朝臣文恬武嬉,即便部屬旗幟鮮明、衣甲光鮮,也不能形成真刀實槍的戰鬥力,隻能是錦繡滿身的儀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