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一 更奸(求月票求訂閱)(1 / 3)

聽風啟說起武器之事,李彥直微微一笑,道:“你忘了之前武庫司為了捂我們的口送給我們的那筆生意了麼?”

風啟呀了一聲,失笑道:“是了!我怎麼就忘了!”

原來當初武庫司為了捂李彥直的嘴讓他別上躥下跳,就給了李氏鐵廠一筆生意訂造武器。李氏鐵廠是地方上正規的工坊,武庫司擲下一紙命令,兵部按照武器的市價撥下錢來,經過各層官吏七攔八扣,到了李氏鐵廠手裏隻剩下不到四成。李氏鐵廠要是按照兵部既定的數量、質量製造兵器非虧死不可,不過官場的潛規則嘛,李氏鐵廠隻需造一批繡花枕頭交上來就可,按“慣例”所費資金大概是兵部撥下來那筆錢的一兩成,其餘的就算送給李家的利潤了。

兵器交上來以後,武庫司還要審驗,這時候按“慣例”李彥直就該再拿出一部分利潤送給執事官員,跟著就可以順利通過,將這批破銅爛鐵入庫封存。

當然,武庫司的主事、郎中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送這麼厚一份“大禮”給李彥直,背後卻又潛藏著一個陰謀——因為入庫兵器也要標明產處的,所以日後武庫司一旦出事,上頭徹查下來,李氏鐵廠也要跟著遭殃,所以李家在賺了這筆錢之後就不得不成為武庫司這個腐敗體係的一分子,隻要李家接了這筆生意,李彥直往後就再不能對武庫司加一字之批評,甚至有人奏請徹查武庫司時,李彥直出於自身利害的考慮也不得不力加反對——武庫司的曆代官僚就是通過這樣的手段,籠絡了一批又一批的既得利益者,為這個暗黑的淵藪打造了一堵又一堵的銅牆鐵壁,天知道每一堵牆壁背後還牽扯著多少人!所以當初丁汝夔就算是聽信了李彥直的話,也未必有足夠的力量徹查下去。

所以李家接了這筆生意後,武庫司的人就放心了,他們等待著李彥直成為他們中間的一分子,然而讓武庫司的郎中、主事想不到的是,李家鐵廠這次接了這筆生意後卻沒有按照“潛規則”來行事,而是老老實實甚至加工加料地打造了一批好兵器,連同鐵廠倉庫中符合兵部規製的一些存貨,在幾個月前就運到了通州一個倉庫裏,隻因交貨的時間還沒到,便沒送到兵部來。

這時李彥直道:“古北口的消息傳來以後,我就已經派人去取那批兵器,估計下午就能運到。”

風啟笑道:“原來三公子早有安排,我就說,三公子你不像個會做虧本生意的人。”

李彥直聽了哈哈大笑。

當天下午幾車兵器果然就運到了城外,李彥直從商大節處取得通行令開了城門,接兵器入城,這幾車兵器包括長刀、長槍、腰刀、藤牌、弓矢等等,另外還“附送”了五十支鳥銃,這批武器製作皆甚精良,足以武裝一支一千五百人的軍隊!就市價而言,其實已超出了當初兵部撥下的全款。李彥直取到兵器以後全部留下,隻派了個屬吏拿了兩張紙條到武庫司,一張紙條是“交貨”,一張紙條是“取貨”,這批兵器武庫司的主事根本連見都沒見著,然而眼下武庫司諸官員剛剛被禦史彈劾,自身難保,而李彥直則正得丁汝夔、商大節等上官的信任,又奉令統兵,臨戰之際,先斬後奏那是常有的事,武庫司官吏不願在這時候惹事,便大筆一揮把這個程序走完,算是這批武器已入了武庫跟著又被李彥直領走。

武器抵達西直門甕城以後,李彥直先將那五百人部隊武裝起來,至於其他的幾千附屬部隊,則用武庫司提供的破舊武器武裝。他看著尚未用完的那批武器,對風啟歎道:“我本想以京師之大,幾千精銳總湊得起來,沒想到卻隻湊了這五百人!”

胡馬進入京畿之後,北京軍民感覺時間就像拉直了的牛皮腰帶一樣,變得很緊!白河不是長江,蒙古人沒船就砍樹紮木筏,第三日便渡了白河。這時候商大節手下那五萬大軍仍然顯得十分鬆散,隻能在城頭裝裝樣子或搬搬抬抬,根本沒有出城作戰的能力,隻有李彥直這一營已部勒停當,戚繼光聽說蒙古人已經渡河,打聽清楚他們渡河用的是木筏,忍不住頓足道:“若是我們能早半日完成部勒,哪怕隻是以五百人巡河,中流擊渡,便能叫他們無法過來!”

“早半日?”李彥直臉上掛著冷笑,當然這冷笑不是朝戚繼光發的:“若能早半年徹查京軍、武庫,我們現在還需要怕俺答?”

戚繼光一想也對,最惡劣的形勢已由高層造成,如今他們這些前線將領能做到的,也就隻有盡力在這個破爛的舞台上跳好自己的舞蹈了。

李彥直一邊與戚繼光一起,對所屬部隊進行臨時抱佛腳的突擊訓練,一邊又請求商大節趕緊出兵通州。

通州在北京東麵約二十裏,這裏是大運河的終點,南方來的糧餉、物資通通在這裏登陸,這時要將通州的物資都拉到北京已來不及了,反而可能在路上就遇到俺答的襲奪!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一支勁旅前去防守!

商大節也明白這一節,卻道:“派哪支勁旅去?”

他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在詢問李彥直,而是在告訴他:現在我手頭根本就沒有“勁旅”可派!

“讓下官去吧!”李彥直請纓說。

但商大節卻不答應,這兩天他到西直門甕城看過好幾次,雖然他對兵法不是很懂,但李、戚二人麾下那幾千人的精神狀態和行走步伐,都很明顯與商大節麾下那“五萬大軍”大大不同,所以他心中已經作了如此評價:“此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