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二 廁救(求月票求訂閱)(1 / 3)

內閣諸大臣眼見嚴嵩手足無措,心中都想:“又要變天了!”

不料就在此時,外間來報:俺答派遣使者進城了!

嘉靖冷哼了一聲,便命徐階去應對——徐階為禮部尚書,對外交涉歸他管。

徐階走後,嘉靖大感疲倦,揮手讓群臣先下去休息,嚴嵩到隔壁耳房內,雖隻幾步路也覺得幾個同僚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樣了,一個小太監奉上茶來,他捧在手裏時竟微微發抖,正心亂如麻,忽聽那小太監湊近了用極低的聲音說:“更衣。”

嚴嵩目光一閃,便推說出恭,卻跑到廁所來,其中一個貌似有人,他就闖了進去,嚴世蕃果然在裏頭等著了!

原來嚴世蕃是想來問問上頭和戰的決定,這時見他老子麵色灰土,奇道:“怎麼了?”

嚴嵩三言兩語將閣中之論說了,嚴世蕃驚道:“好徐階!原來也是個奸黨!”

但他不是在那等高度壓迫的氛圍下聽說此事,沒有受到直接衝擊,心境較乃父容易平複,微一沉吟,道:“看來這徐階與李彥直乃是一黨!嘿,之前咱們都走眼了!”

嚴嵩苦歎道:“如今且想著咱們怎麼保命吧!他們是否一黨,容後再說!”

父子二人便在這廁所中籌謀盤算,有好一會,嚴世蕃道:“此事徐、李二人顯然謀劃已久,這一回合我們輸了,隻有認栽,沒辦法。方才也真是大險!若非俺答剛好派人來,陛下於盛怒之下行罰,父親你若是應對不合聖意,就算不死也得到詔獄待兩天,以後內閣就憑徐階折騰了!如今卻好,雖然有驚,我料無險,隻要注意三事,便可大事化小!”

嚴嵩便問那三事,嚴世蕃說:“一,不怕被陛下責父親無能,無能者亦無大患;二,須解陛下攬權之忌;三,不可歸罪於君——此一條最是易犯。隻要注意了這三件事,便無大禍。”

須知嘉靖乃是一個自負聰明的皇帝,手下的人“很笨”在他看來乃是相當“正常”的事情,因此在某些事情上無能便不是什麼大錯,嘉靖最忌諱的反而是怕首輔太過聰明,猛於攬權以至於削弱了自己的威嚴!徐階這次攻擊嚴嵩的就是他這一點——那句“分宜你不會沒把那十八道奏疏呈交陛下禦覽吧?”——其實就是暗示嘉靖:嚴嵩在攬權,在隔斷中外,在把持朝政!若嘉靖真相信了這一點嚴嵩可就大糟特糟了!

除此之外,第三條也是臣子在求給自己脫罪時最容易犯的毛病,即辯著辯著露出“老板我這是按你的意思辦”、“老板換作你你也辦不好”、“這不是我的原因是老板你的原因”之類的話來,其實以嘉靖的才智心裏未必不知道那些事情是自己造成的,比如這次李彥直的那十八道奏疏,嚴嵩當初若真呈上去隻怕連嚴嵩帶李彥直所有人都要倒黴,但嘉靖又最討厭那些直諫的“忠臣”,因為這些“忠臣”總是將自己置於正義的位置,而拿一些大道理來壓皇帝,把所有罪過都推到皇帝身上去!這種人在皇帝心中叫“其心可誅”!相反,對那些把皇帝的過錯拚命往自己身上攬的“奸臣”,嘉靖就算臉麵上斥責,心裏也一定會護短!

嚴嵩的權謀水平並不在兒子之下,老辣猶有過之,隻是年紀漸大,反應遲鈍了許多,慌亂之際不如嚴世蕃見機之快,但這時一聽就明白了過來,並不需要嚴世蕃多加解釋,心下登時大安。

他既已有自保之策,馬上便想到要反擊,因蘊怒道:“徐階小人!李哲奸賊!不除此二患,我心難安!”

嚴世蕃一笑,說:“李哲不是剛打了大勝麼?徐階不是兼管禮部麼?俺答不是剛派人來麼?皇上不是被那大勝激得才雄心迸發麼?就從這裏下手,便可反轉乾坤,叫他二人才登九天,立即跌入十八層地獄!”

嚴嵩一時還沒想透這幾件事情的聯係,嚴世蕃道:“趁勝追擊!”嚴嵩道:“眼前局勢,隻能見好就收,如何能趁勝追擊?貿然出戰,隻怕……”但說到這裏馬上就恍然大悟,竟忍不住放聲大笑!

嚴嵩再回到耳房之中,人已變得氣定神閑,李本丁汝夔看見都暗暗納罕——眼下張治重病,臥床在家,內閣中便隻有嚴、李、徐三人。

徐階回來,群臣陛見嘉靖,徐階尚未開口,嘉靖猛地瞪了嚴嵩一眼,問:“那十八道奏疏呢?”

嚴嵩哪有時間去管那十八道奏疏?但李本卻道:“臣已取來了!”

原來他趁著方才的空隙間已去取了那十八道奏疏來,這時就呈給嘉靖。

要知嚴嵩一旦垮台,內閣首輔空出來,按照慣例就該輪到張治,張治又病重垂死,再輪下來就該輪到李本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蹭一聲忽然變成首輔,連李本這個老實人也心動了,因此表現得十分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