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和嚴嵩對東南的賦稅早就虎視眈眈了,雖然各地州縣政府仍然按照慣例將賦稅收取齊備以待北運,可南京戶部已經發下文書,要來搶奪這批錢糧,若是這批賦稅叫嘉靖奪了去,北京中央政府就得陷入崩潰的危險中,所以方鈍說此事“幹係著朝廷生死存亡”絕不誇張。
其實這件事情,方鈍就算不說,徐階也是天天在想,隻是這件事情的難度相當大,徐階麵對蒙古南侵時還能保持心態平和,但一想起這件事就生煩躁不安,而其他幾個內閣大臣想起此事也無不頭皮發麻。
北京對漕銀的依賴程度,比還沒長牙齒的嬰兒對母乳的依賴更甚!誰要是掐住了漕銀,誰就掐住了北京政府的命根子!
而東南錢糧轉運,係於漕運總督。
明初的京師設在南京,置有京畿都漕運司,設漕運使,不久便廢。靖難之役以後置漕運總兵官,宣德年間又遣侍郎、都禦史、少卿等官總督漕運。到景泰二年又置漕運總督兼巡撫淮、陽、廬、鳳四府以及徐、和、滁三州,既總督漕運又提督軍務,所以這漕運總督既管漕運,又有兵權,職權最重!
漕運總督的職銜,本來是歸吏部管的,在北京大亂之前,內閣一旨票擬就能決定漕運總督的去留,可大明裂為南北以後,兩京的威權都大見削弱,對現任總督陳思美,兩京的皇帝、宰相都不敢妄動,反而要善加籠絡——這道理和兩京同時籠絡李彥直是一樣的。
徐階和方鈍都清楚,若是漕運總督偏向南京,那時他隻要一紙令下,將運糧船運往南京,那事情就全完了。但要是貿然撤換陳思美,由一個更可靠的人來擔任漕運總督,萬一在新官員到任之前,陳思美就倒向南京,拒不奉命,那樣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這半年裏因為有李哲在上海壓著,南京的那些官吏還不敢亂來,賦稅漕運的事情暫時來說都還按老規矩辦。”丁汝夔道:“隻是如今的漕運總督陳思美卻曾與嚴嵩有舊,所以此事對我們大大不利啊!”
方鈍也歎道:“太上皇和嚴嵩這半年來沒什麼動靜,主要是因為窮,要讓他們手裏一有了錢,大明隻怕就要翻天了!”
這段時間裏北京和南京都在極力爭取陳思美,北京方麵是希望他守舊製,南京方麵是希望他聽新令,雙方從威脅到利誘,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隻是漕運總督駐所在淮安,離南京近而離北京遠,嚴嵩父子行起事情來方便得多,北京內閣的幾個大學士都覺得此事勝算不大。
“其實不管漕運總督怎麼想,我們都有個穩贏的辦法的。”兵部尚書張經忽然說。
“有穩贏的法子?”丁汝夔和方鈍等紛紛問。
但張經卻沒開口,隻是望向徐階。
“嗯,確實有個穩贏的法子。”徐階歎道:“隻是……隻是……真要那麼做,那無疑是飲鴆止渴、剜心療瘡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