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曾宣揚中國率先複蘇了,其實,表麵的複蘇,隻是激素療法的短期速效。持續依賴激素刺激增長,市場會養成激素依賴症,令政府陷入兩難--停用不行,續用也不行,像是遇上了糖尿病並發肝炎的兩難--肝炎急需營養,糖尿病又忌諱營養,醫生得小心翼翼地走鋼絲,拿捏好投藥的分寸才行。就如目前,抗衰退急需放量灌水,急需信貸擴張,但抗通脹的唯一辦法是關閉貨幣水龍頭,怎麼辦?隻能采用“寬財政,緊貨幣”的反向兩手來應對。這兩手的平衡需要走鋼絲,你怎麼拿捏?再說了,重複使用激素,身體產生了耐藥性,貨幣投放的效果也大打折扣。1997年,2004年,2008年以來重複采用擴張信貸、投資基建的刺激手法,投資的邊際效益遞減越來越明顯了。
高投資是個久治不愈的經濟頑疾。每次信貸擴張,都會引發周期波動,引發無法逃避的“刺激、擴張、過熱、降溫;再刺激、再擴張,再過熱,再降溫”的宿命循環。人們似乎不懂得高漲與衰退像上坡與下坡那樣,是同一條路,想要避免大落,唯一的辦法是防止大起。誰也說不清了,不怕大起,就怕大落的癡情不改是從哪年哪月開始的?不知始自何時,許多官員不但沒有朱鎔基式的恐高症,反倒患上了恐低症:唯恐經濟放緩,就怕市場退燒。一些官員變得不怕擴張,就怕衰退。朱鎔基曾說:“我為了高通脹已到了食不甘、眠不安的程度。”但一些官員不怕通脹,就怕通縮;不怕高速鐵路、高速公路、支線機場、繞城高速、地鐵輕軌、橋梁隧道等基礎設施和公共工程你追我趕地畢其功於一役,不怕各類名目的場館建設、周邊配套、市容整治和寬馬路、大廣場等麵子工程遍地開花,也不怕各類盛會、各類節慶浮誇虛飾,揮金如土,燒錢燒得火樹銀花。
國內各城市之間輪流辦會、辦慶典,一旦攀比起來,較起勁兒來,眼見著變成了比賽擺闊,比賽燒錢。王小波說過,社會也是個起哄的場所,幹什麼事都要別人說好,贏得喝彩聲,會導致人自激。什麼叫自激?就是話筒和喇叭串了,音樂放大N倍成嘯叫,人就受不了。受不了什麼?受不了浮囂不實的官員作風。為什麼各地之間能發生擺闊PK和燒錢PK?說到底,還是因為燒納稅人的錢似乎“不受限、不問責、不心疼”!為什麼會有此“三不”?因為納稅人對於公共開支缺乏監督權,甚至沒有知情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