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攀比的高投資、高增長,建立在大筆借貸、高築債台、透支未來、寅吃卯糧甚至東牆西補、挖肉補瘡之上。攀比著拔苗助長,就是攀比著抄近道。上頭有那些抄近道的口號,下邊就有抄近道的響應。要論抄近道,比製造業更快捷的是蓋樓,比蓋樓還快捷的是印錢。這些年,製造業做不下去了,轉做房地產;房地產做不下去了,轉做金融;金融做不下去了,轉做高利貸,都是人們在競相抄近道,把投資抄成了投機。投機成風,泡沫和熱錢橫飛,實業與技術慘淡。“膨脹的貨幣政策使投資者混淆了人為製造的需求和自然的市場需求,結果嚴重地擾亂了經濟秩序”(哈耶克語),資本從投資轉向了投機,資本被廣泛濫用了,資源被大規模錯配了。
投資亢進。你隨處可見,公共部門一直在大把花錢,甚至突擊花錢。消費低迷。誰家都有隱憂與無奈,都不得不節省開支,刻意攢錢。政府開支與家庭開支之間,公共投資與私人消費之間不僅是失衡了,簡直傾斜得快滑倒了--投資與消費之間的失衡,出現了“富者越富,窮者越窮”的馬太效應,出現了所謂“富人通縮,窮人通脹”(牛刀語)。政府支出擴張的後遺症,是賦斂加重,民生負擔加重。國企壟斷暴利攀升的後遺症,則是家庭剛性支出的攀升,也是消費的進一步緊縮。總之,市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冷熱不均、苦樂不均過,財富的巧取豪奪,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親有疏、有肥有瘦過。
資本為什麼會被濫用?資源為什麼會發生錯配?根源之一,是“通貨膨脹被用於形成國家資本”(劉易斯語)。而國家資本,又反過來靠通貨膨脹攫取超額利潤。有目共睹的事實是,錢印多了,票子毛了,貧富分化加劇了,財富的巧取豪奪遊戲不好玩了:贏家越來越少,成了食利集團;輸家越來越多,成了眾多民企與無數百姓。比如過度出口,就落入了外彙的“斯蒂格利茨怪圈”。什麼叫“斯蒂格利茨怪圈”?就是創彙企業的貿易盈餘,也即企業掙來的美元,被政府征購為滿盆滿缽的外彙儲備。而政府無處可花的美元,又不得不轉變成債權,借回給美國。但是,與此大筆借錢給美國政府的同時,國內企業缺錢又缺得嗷嗷待哺--這種情形,政府似乎成了兩頭通吃的贏家,企業的確成了兩頭輸掉的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