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國有銀行原本不是商業銀行,而是政策銀行。你也知道,上海磁浮列車原本不是商業投資,而是政策投資。然而,上海磁浮列車招徠遊客時,一直稱自己是“世界上第一條投入商業運營的磁浮列車”。商業運營的本質是競爭,隻此一家,別無分店,叫什麼商業運營?假如上海磁浮列車真的屬於商業運營,那麼它的賠錢生意,隻能叫做商業運營的失敗,而不能說是商業運營的成功。有人算過,即便按照旅客仍嫌過高的40元折扣票價計,上海磁浮收回投資也得上百年。賠來賠去,總有賠不起錢的時候。屆時,這條所謂的商業運營線,還得被打回到技術實驗的政策投資原形吧?與此相似的,就是商業銀行。靠政府用納稅人的錢修補了資產負債表,才戴上“商業銀行”帽子的4大國有銀行,所作所為仍是政策銀行,一定要戴上一頂商業銀行的帽子幹嘛?
同樣的道理,沒有自由競爭,哪兒來的商業銀行?我原本指望國內銀行入了世,與跨國銀行競爭起來,會大有改進。但跨國銀行被落地玻璃隔在門外,國內仍舊是國有銀行的一統天下。常登門辦事的儲戶,期望過高的失望也多,想必你我都有同感吧?如今,作為儲戶你一跨進門,先就碰上推銷理財的。銀行總想把你沒風險的存款,忽悠成有風險的理財品種。你到銀行彙款,排隊半天卻白排了,要麼是沒帶身份證不給你辦,要麼是沒有本行賬戶不給你辦。異地取款收費,跨行查詢收費,這管理費那管理費的,你卡上不明不白地常被扣錢。總之,國內銀行效率低、服務不佳卻收費高、獲利豐厚,令任何商業銀行都望塵莫及。明明是世界上最具特權與暴利的壟斷銀行,卻化妝成了商業銀行。有名無實的商業銀行,不是個仿真體、近似值嗎?
鐵路也是國企病的一株標本。鐵路“跨越式發展”留下的後遺症,是故障、腐敗、債務與爛尾工程。凡爛尾工程,都是虧損窟窿。誰來補?沒有伏筆與懸念,舍我們其誰?最終還得納稅人買單。國企病的病理,在於企業是不完全企業,不是獨立的公司實體;市場是不完全市場、不具備真正的營商環境。也因此,索羅斯認為,缺乏公司製度與商業運營的中國市場,不如印度市場讓他放心。
索羅斯說:“我什麼都不害怕,不害怕賠錢,但我害怕不確定性。”在他眼裏,中國市場的不確定性是什麼呢?是“比美國更為熱鬧的‘寡頭獨占化’的並購狂潮,是超級國有企業成為市場主導力量。”索羅斯害怕的我國市場的不確定性,是“‘寡頭獨占化’可能導致壞局”。的確,遺傳了曆史上全盤公有、全盤掌控資源的先天優勢,依仗無人能比的政策偏袒,兼有自然壟斷、行業壟斷和行政壟斷的三重疊加壟斷,又超常享用著金融信貸資源,一個尾大不掉的超級壟斷寡頭統治國內市場的格局已經形成了,形成為市場上誰都難以撼動的利益托拉斯,形成為“國中之國”。為什麼撼山易,撼壟斷寡頭難?因為國企傍官、傍權,是最大最強的紅頂商人!
斯密界定市場經濟有兩個基本要件:自由競爭與私有產權。缺了這兩個基本要件的企業,不是真正的企業,缺了這兩個基本要件的市場,也不是真正的市場。老實說,國企主導的國內市場,頂多算個近似值或仿真體。出於貿易利益,外交上我國總在爭取歐美承認我國的市場經濟國家地位。但反觀內政,不得不承認“我們離真正的市場經濟還差200年”(張維迎語)。怎麼辦?爭取成為市場經濟國家的努力,是主攻外交,還是主改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