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電影就是電影24(1 / 2)

“今年接了個大案,跑了一年沒結果,標的三個億,要是贏了送大家每人一塊勞力士。”老曲看來行走在希望裏,奔忙了一年。

“看上一個文學雜誌的女編輯,看了一場電影,聊了施蟄存和左拉,毫無進展。”張輝主編的愛情還是刻意追求完美。

大雪在窗外無聲地飄落,圍繞著性、酒、出差奇遇、某地一票製的自助炮房,眾人將情緒節節推高,一年來的委屈和不順似乎微不足道了,未來盡在掌握,友情能支持著戰勝一切。當大家踉蹌著在大雪中一一登上出租車,建明呼了口能點著火的酒氣,忽然很想坐公共汽車。他想起多年前的冬天和羅敏在燕莎附近跟王波喝酒,大醉後回家的場景。那也是大雪的一天,建明在公共汽車上被顛醒,不知道自己在去哪兒的車上,也不知身在何處,他看見羅敏,又閉眼睡。建明內心被關於時間、情感、變化、孤獨混合鍛造的小刀撕扯切割著,昔日、明日、未知的何日組成的人生,恰如不知去往何方的公共汽車,迷途的人隻能上車去,等待終點的到來。

春節前的北京洋溢在節日的氣氛裏,工作已成了應付。劉老板安排大家繼續尋找《新醉拳》的讚助商,電視劇項目又有了新合作夥伴,辦公室緊張的氣氛有所緩和。建明內心過於平靜,以至於他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那天夜裏,手機毫無預兆地響了。建明睡得迷迷瞪瞪聽見那邊連喊帶叫,更覺得犯迷糊。直到聽見那邊嚷:“再不來我就死了,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建明聽出是斯雨,一激靈,趕緊到客廳去。“說什麼?”建明低聲問。

“你快來,建明,我要死了。”

建明掛上電話,回屋窸窸窣窣穿衣服,燈“啪”地亮了。

“大晚上你去哪兒?”羅敏醒了。燈光裏建明似乎覺得秘密會暴露,往頭上套毛衣的時候才含糊不清地說:“有個編劇好像病了,她是一個人在北京,我過去看看。”

“嗯,那你小心點兒。”羅敏的相信讓建明有些不好意思,他慌慌張張出了門。

門虛掩著,斯雨披頭散發躺在床上,酒氣熏天,無意識地低聲抽泣,床邊的地上吐了一攤。建明把地上的穢物打掃幹淨,把斯雨塞進被子裏。她似乎恢複了知覺,哼哼唧唧說“幹嗎才來啊,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啊”,“你不來就見不著我了”,還要伸嘴過來和建明接吻。

建明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像偶像劇裏一樣,問:“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我們結婚吧,移民吧,我有錢,有六百萬。”這句話把建明嚇著了。斯雨竟然是個小富翁。斯雨哼哼了半天,酒意上來,睡去了。建明保持著靠床頭抱著她的姿勢也睡過去了。他被一陣煙味熏醒,看見斯雨大口地喝著冰箱裏拿出的脈動,抽著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