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即席步原韻和詩二首,以答謝黃炎培。其中一詩是這樣的:
金陵重逢飲茅台,
萬裏長征洗腳來;
深謝詩筆傳韻事,
需在江南飲一杯!
黃炎培聽了也很感動,端起茅台酒,緊緊握著陳毅的手,當場亦和詩一首:
萬人血淚雨花台,
滄海桑田客去來;
消滅江山龍虎氣,
為人服務共一杯!
兩首詩都有點打油,但此時重在唱和,在酒、在情、在人,而不在詩。詩作是黃炎培處世交友之方,也是他傳情達意之策,在“群”不在“怨”。
1957年4月10日,毛澤東在中南海的臥室裏召見《人民日報》編委,講了許多問題。大家談到有些民主人士,如黃炎培,喜歡寫詩,詩又不合平仄,還要在《人民日報》上發表。毛的意見是,還要從政治上考慮。人家是歌功頌德,詩不好也是可以登的。
這話也是在人、在情,不在詩。其實,毛澤東對黃家父子黃炎培、黃萬裏的詩作都有評價。
1957年中華職教社舉行建社40周年紀念活動,周恩來應邀參加紀念大會。這次會議認真總結了職教社40年的經驗教訓。為了反思職教社所走過的40年的路程,黃炎培寫了8首詩,並寫成條幅送給毛澤東,毛澤東看完條幅,稱讚:“任老是詩好、字好、思想好!”
如果認為黃炎培的詩作,大都是些打油唱和之作,那就大錯特錯了,真正代表黃詩水平的還有很多,這些經典雖然也多是為人之作,但卻真實地代表了黃炎培的詩文功夫。
鎖銅煙塵白日昏,
端陽風雨叩圜門。
長城萬裏梅千樹,
隨意揮毫見國魂。
1937年5月5日,黃炎培不顧風險,到蘇州江蘇高等法院看守所,看望國民黨逮捕的“七君子”:沈鈞儒、章乃器、鄒韜奮、沙千裏、史良、李公樸、王造時,這是當時所作,語義深沉,格調高大,有誌士之風。
白居易說:“文章合為時而作,詩歌合為事而著”,黃炎培一生經曆曲折,閱人無數,深得其中真諦,何時、何事一清二楚,從不糊塗馬虎。處世有自己的方圓之策,吟詩書寫,為人為情亦自成一家。隨時警惕,自我兢慎,如履深淵、如履薄冰之態,堪為眾師。
晚唐詩人杜荀鶴的《涇溪》詩,或許有助於我們再認識:
涇溪石險人兢慎,
終歲不聞傾履人。
卻是平流無石處,
時時聞說有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