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蕖確像顧明遠所言,衣著簡單,她穿著一件舊毛衣,裏麵的襯衣隨意地藏在裏麵,不甚整齊。假如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確實很容易把她當成這家的保姆一類的。

76歲的周蕖頭發花白,留著男人一樣的短發,發際很低,額頭隻剩下一點,中等身材,麵容清瘦,臉形與父親很是相似。尤其是臉的下半部和嘴形,是那種向前突出的嘴形,一看就是周家人。

幾年前,她裝修房子,巧的是裝修隊的領班,前些時間剛剛給她堂哥周海嬰裝修過,一見她就愣住了,好奇地問:你和周海嬰是不是一家人,你們長得太像了。周蕖笑著說:“他在木樨地,我們在這裏,硬是被那工人看出來,說我們長得真像。當時我就很驚奇,他怎麼會知道他是我哥哥呢。”

我們的談話是從紹興開始的。

周蕖說:“我出生在上海,對浙江的情況我一點不了解,解放前夕,我回到老家去看過,這個期間我都不知道我父親和紹興老家有什麼聯係,實際上我們已經脫離了這個家,沒什麼聯係。回去是因為那時候要離開上海了,就去看看老家。我們住在親戚家,不是住在老家屋。看了看老宅,見到一些老人,都是周家的老輩,還去祖墳看了看。我就回這一次家,花了幾天時間轉了一圈。那時候我十幾歲,有些印象,但不是很深。”

周蕖說的這次回家是1948年,和他們同行的還有魯迅一家人:許廣平和周海嬰。周蕖按上海人的習慣,稱許廣平為“媽媽”,管周海嬰叫“哥哥”。在采訪中,談到周海嬰,周蕖都是以“我哥哥”相稱。

回來後不久,他們就一起離開上海,到解放區去了。這次回紹興老家,倒好像是對舊生活的告別。

周蕖第二次回紹興老家,是在1966年秋天,“文化大革命”中大串聯,她和同事一起去的。這次也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

1986年,周蕖第三次回到紹興。這次她是帶學生到杭州訪學的,利用空閑時間,她獨自一個人又回了一次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