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鞏固政權:打造農民烏托邦(4)(1 / 3)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朱元璋對此極為重視。洪武年間,朱元璋利用集權的優越性,集中力量,修建了許多大規模的水利工程。洪武二十八年統計,全國府縣開塘堰四萬九百八十七處。河四千一百六十二處,陂渠堤岸五千零四十八處。這些基礎設施建設大大鞏固了農業的基礎,對明代的農業生產發揮了長久的影響。在大型工程建設之餘,朱元璋甚至還搞了一些民心工程。比如洪武十二年陝西西安甜水渠,引龍首渠水入城,西安居民從此有甜水可喝。

應該說,建國初期,朱元璋用高度計劃和強迫命令的手段,取得了經濟建設的巨大成就,初步顯示了新政權的強大執政能力。不幾年時間,全國的桑、麻、木棉產量就翻了幾翻,有效地解決了人民的穿衣問題。

經過朱元璋的種種措施,幾年間農業生產就恢複起來,大麵積消滅了赤貧人口,解決了人們的吃飯問題。洪武二十四年,全國耕地麵積比建國之初增長了一倍多。而洪武二十六年的歲糧收入,比元朝盛時增加了將近兩倍。

不過,就像他的強製移民一樣,朱元璋的惠民政策強調全國一刀切,並且以國家暴力作為執行力的後盾。這種粗糙的計劃經濟方式集中過多、統得過死,也帶來了一定的負麵作用。以中國地方之大,許多地方不適合種桑麻木棉,但是皇帝命令一下,種也得種,不種也得種,如果不種,懲罰性的課稅必不可少。

極南諸省如福建氣候土地條件不適宜植棉栽桑,可是仍然得上交絹布、棉布。再如中州河南,地罕種桑,“太祖皇帝時要求老百姓種桑,是為了勸百姓勤勞過日子,但卻演變成了一種稅收……到現在為止,河南這個地方不種桑,不織布,每年卻還得交絹布稅”(《古今圖書集成·食貨典·賦役部》)。

《永春縣誌》亦載:“國初最重農桑之政,令天下府州縣提調官用心勸論農民趁時種植,計地栽桑,計桑科絹,府州縣俱有定額。然地各有宜,兩浙宜桑,山東河南等處宜木棉,如永春則宜麻苧,當隨地而取之。今有地不種桑,遞年輸絹,取辦於通縣丁糧。”

朱元璋的烏托邦探索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烏托邦。而中國人追求“天下一家”的曆史尤其源遠流長。從《禮記·禮運篇》到《大同書》,中國人烏托邦之夢中的集體主義、平均主義思想之強烈性與連貫性為世界曆史所僅見。

在鄉村生活中長大的朱元璋,其烏托邦夢想尤其執著。自然經濟下農民們的生活狀態是男耕女織,自給自足。宋朝詩人楊萬裏描繪過一幅耕織圖:“晝出耘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蔭學種瓜。”如果風調雨順,鄉村生活充滿平靜和安詳。但這種一家一戶的小生產是非常脆弱的,一有天災人禍,沒有多少剩餘的農民們往往破產。

對這一點,朱元璋深有體會。既然中國的政治規律是“有了權力可以造一切”,現在,朱元璋希望能把自己手中巨大的權力和農民的淳樸、善良、互助意識結合起來,使農民們組成一個溫暖的大家庭,“過失相規,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人人過上勤奮耕織,生活有餘的日子。“如此,貧富何患其不均,詞訟何患其不息,天下何患其不治。太平萬世,理必有然也。”

中國的政治傳統為朱元璋進行烏托邦實驗提供了可能的平台,因為規劃設計全國人民的生活是專製君主應有的權利。《周禮》反複說:“惟王建國,辯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每一代偉大的政治家,麵對自己刀劍征服來的天下,都有一種要在上麵畫最新最美的圖畫的衝動。

他們把自己當成天才的藝術家,殫精竭慮在這片被他刪成白紙的土地上進行美輪美奐的藝術創作。用黃仁宇的話來說,這就是“先造成理想上的數學公式,以自然法規的至善至美,向犬牙交錯的疆域及熙熙攘攘百萬千萬的眾生頭上籠罩下去……行不通的地方,隻好打折扣,上麵冠冕堂皇,下麵有名無實”(《放寬曆史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