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國命縱橫上卷(22)(1 / 1)

南麵的秦軍大陣靜如山嶽,肅殺無聲,唯聞戰旗的獵獵風動。

堪堪將近兩箭之地,隻聽義渠大纛旗下一聲大吼:“牛神在上,停--”轟轟隆隆的牛群竟在驟然間放慢了狂野的奔馳,湧動磨蹭到大約一箭之地,緩緩停了下來。前方的野牛騎士陣轟隆分開,中間擁出了那麵大纛旗和騎在一頭怪牛身上的大牛首,花白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手中一柄鋥亮閃光的長大銅刀揚起,突然沙啞地大笑起來:“嗨--我說老秦,就你這一疙瘩兵娃子,想擋住牛神財路麼?啊--”

“敢問大牛首--”一個聲音從高高的雲車傳來,分明還帶著笑意,“你的牛頭兵,列好陣勢了麼?”

大牛首驚訝地抬頭望去:“你是誰?要和牛神比試陣法?牛神打仗,隻說殺法!”

“我,隻是秦軍一員偏將而已。”雲車上的將軍高聲道,“和你比陣,你這牛頭兵配麼?大牛首聽仔細了:大秦國君在此,義渠投降,遷入關中,還來得及。否則,我這萬餘秦軍就與你野戰一場,隻比殺法!”

“啊哈哈哈哈哈!”大牛首仰天大笑,“遷入關中?嬴駟碎崽子想得美!牛神偏要殺光秦人,報我義渠血海深仇!”說完大銅刀一舉,“牛神在上--兵娃子殺啊--”“嗚嗚嗚”的牛角號聲淒厲地四麵吹起,轟轟隆隆的野牛與漫山遍野的牛頭人身兵呐喊著潮水般漫卷而來。

司馬錯在雲車上看得分外清楚,令旗一劈,一百麵牛皮大鼓雷鳴般響起。中央的步兵大陣巋然不動,待野牛陣衝到五六十步的半箭之地,一片尖厲的號角響遏行雲。鐵盾後的弓弩手“刷”地站起,長箭如暴雨般射向野牛兵。秦軍步兵弓弩,都是特備的專門射穿皮革甲胄的長鏃箭,野牛目標極大,箭箭沒有虛發,野牛陣頓時“哞哞”慘吼,不是轟隆倒地,便是瘋狂回躥。秦軍射手訓練有素,每千人一個大弧形,共是五層,一層射出立即蹲身,後排續射,如此波浪起伏般銜接得毫發無差,長箭暴雨般澆了過去。野牛陣被持續密集的箭雨始終逼在一箭之外,嗷嗷狂叫著硬是無法靠近。片刻之間,五六千頭的野牛陣大亂起來,自相踐踏,向四麵山野瘋狂奔竄。

在強弩擋住野牛陣的同時,司馬錯兩麵令旗同時東西一劈,第二通戰鼓再起。東西原野上,兩個騎兵大三角呼嘯殺出,卷向野牛陣後麵的牛頭步兵。這是司馬錯謀劃的特殊戰法--強弓對野牛,鐵甲騎士對步兵。義渠國狂妄驕橫,仗恃的就是他們那防無可防的幾千頭野牛,戰馬騎士與野牛兵正麵衝鋒對陣,驟然間還真是難分高下。一顛倒就大不一樣,野牛陣在秦國銳士的連排步兵弩麵前毫無衝擊能力,散漫成習的牛頭步兵則根本不懂“結陣抗騎”的戰法,隻是狂呼亂吼盲目拚殺,一時間分明成了秦軍鐵騎的劈殺活人靶。堪堪半個時辰,一兩萬牛頭步兵銳減大半,吼叫著向來路逃去。

此時,司馬錯一擺令旗,身邊三丈高的大纛旗大幅度地東西擺動。隨著大纛旗擺動,北方山塬後突然冒出一線散開隊形的黑色鐵騎,倏忽之間線形擴展,就像無邊的烏雲從天邊向義渠牛頭兵與最後的農獵兵壓來。南麵的步兵大陣也發動起來,丟下弓弩,操起與人等高的鐵盾與厚背大刀,隨著戰鼓的隆隆節奏,如黑色城牆般向義渠兵壓了過去。南北夾擊,中間又有一萬鐵騎猛烈砍殺,義渠部族的“十萬大軍”眼看就要被徹底埋葬了。

這時,戰車上一直不動聲色的嬴駟卻突然向雲車上的司馬錯連連擺手。司馬錯似乎明白國君的用意,立即下令,大纛旗緩緩擺動,十麵巨大的銅鑼也“嘡--嘡--”地響了起來。這是軍法上的“鳴金收兵”。片刻之間,北阪原野上的秦軍停止了衝鋒廝殺,緩緩撤向戰場邊緣。

突然,百輛戰車旁一騎飛出,黑色戰馬黑色鬥篷,宛如一道黑色閃電,直插義渠大纛旗而去。遙遙可見騎士頭上的銅麵具與手中彎月形的長劍閃爍生光,瞬息之間逼近了那麵牛頭大纛旗。千軍萬馬驟然愣怔,誰竟敢違抗軍令獨騎衝殺?未待四野軍兵與秦國君臣緩過神來,便聽義渠人海中一聲蒼老的慘嚎,黑色閃電又飛了回來,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白發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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