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世外桃源般的香紙溝,成了何德勝“放養”州官的最佳處所
戴鹿芝和他的隨從唐二、易老元,被黃號軍首領何德勝軟禁後,“放養”在香紙溝的一個深穀中,時間竟長達三個多月……
香紙溝位於貴陽北郊的白水河流域。在那條古老的汩汩流淌的河流上,安放著許許多多的水車。
誰也說不清楚那苔痕累累的水車,是何年何月開始忙碌的,反正,它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轉動著,周而複始,從不停息!它牽動沉重的水碾,在石槽間悠悠滾動,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山裏人的日子,也如這水碾一樣,艱難而又不慌不忙地打發著,一輩又一輩地循環往複。大山人的憧憬、希冀,也和那奔流的白水河一樣,從未幹涸,生生不息……
鹹豐、同治年間,何德勝通過考察,對香紙溝的秀美、幽靜和偏僻讚不絕口——他尤其看重香紙溝這與世隔絕的環境。於是,這一帶被他暗地掌握,漸漸成了他們的秘密營地。而貴州官府在長達數年的時間裏,對此卻一無所知。因此,到了鹹豐十年,這裏就成了何德勝“放養”開州知州戴鹿芝的最佳場所!
何德勝“放養”戴鹿芝的過程中,多達十萬之眾的太平軍、水族義軍、苗族義軍和黃號軍過關斬將,紛紛由四麵八方開往省城。
各路人馬齊心協力,初步完成了包圍省城、攻打省城的戰略部署。
若以貴陽為圓心,外推百餘裏起算,近省十餘座州、廳、府、縣,皆已陸續納入了義軍的勢力範圍。這一時期,貴州省城由安義鎮總兵、副將趙德昌統領八千餘人,在貴陽東北分三路防範把守。地方團首趙國澍、唐炯和清鎮縣的何三鬥,共率八千練勇在各自的領地勉強應戰、苦撐危局。而原先率“八百壯士”駐防修文一線的在籍翰林院編修、道光進士丁寶楨,則於這年五月奉命出任湖南嶽州知府。
八千綠營,八千團練,這就是劉源灝的全部班底。在大軍壓境的危局下,僅以這一萬六千人的兵力來防護省城,何異望梅止渴,畫餅充饑!困守省城的劉源灝,覺得自己的運氣比蔣霨遠和愛新覺羅·海瑛還糟,他數次給朝廷興言上奏,請求敕令提督田興恕赴援貴陽。鹹豐帝奕也數次下詔,令田興恕盡快趕赴省城“走馬上任”。
然而,關於“省城被圍”之說,提督田興恕不以為然。其觀點、主張更是有所不同。他先後奏言奕:“據廣西撫臣劉長佑谘稱,石達開現由慶遠闌入賓州,竄無定向。並準劉源灝谘稱,此次竄黔賊首為石鎮吉,凶暴已為其黨所殺。現在賊首名‘李天王’,各黨均無達開在內。”
“再據聞,達開由慶遠八路分竄,可黔可楚。恐賊以一支牽製上遊,一由荔波竄入,必致平越、黃平、施秉、鎮遠賊聞風蟻附,即可長驅入蜀。省中道遠軍單,豈能兼顧?近省有巴揚阿、賈連升、趙德昌眾二萬餘人,足資戰守。(我部)自駐石阡居中調度,倘賊欲入蜀,即由鬆桃馳赴秀山防蜀,如由黎平入楚,即馳回靖州防楚。”
為籌集軍餉,田興恕又奏請準許其勸捐抽厘:“黔中州縣,以養練為辭,全無實濟。黔地雖稱瘠苦,曾在銅仁、鬆桃試辦捐輸,已逾四萬二千餘金,每月厘金,亦可得二千餘貫……若府、廳、州、縣所抽厘金,果一律認真稽查,月計可籌三四萬金。請以貴東道何冠英總理全黔勸捐抽厘事務。”
這道奏折,雖是以田興恕名義寄發的,但奏折出自師爺錢登選之手。其中關於貴州軍政要務方麵的觀點、建議,大部分都是錢登選的主張。不久,原在黔東南擔任貴東兵備道的何冠英奉旨調貴陽,擔任了貴州糧儲道。“清江團”團首、原石阡知府韓超,奉命調回古州,接任貴東兵備道。
72.何勝德說:“我們定個‘君子協議’”
鹹豐十年六月上旬的一個黃昏,趙火槍突然再次出現在戴鹿芝跟前。
又是那一套程序:“下嗩呐!”“挖路!”“吹燈!”
待套上黑布袋子,戴鹿芝、易老元、唐二等主仆三人又被葛藤綁了個牢牢實實,又被抬上馬馱子,又在月光裏悄悄上路……當夜,這支馬幫西出隴上,再北上羊昌堡,東趨順興場,一路跌跌撞撞翻山越嶺,最後進入了開州境內距杠寨不遠的“哨上”(今開陽縣哨上鄉)。這時已是拂曉。
“大哥!大哥!哇……大哥!”山路兩邊,一種不知名的怪鳥,冷不丁的在林子中瞎叫一氣:大哥慢走!大哥慢走!
趙火槍第二次解開褲子小便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戴鹿芝。他一邊係褲帶,一邊對著馬馱子上的黑布袋子大聲問:“知州老爺,你屙不屙尿?”話音剛落,那黑布袋子劇烈地抖動了幾下。趙火槍趕緊喝令隊伍停住。那三個黑布袋子,被士兵們七手八腳地把抬下了馬馱子。
戴鹿芝早已迫不及待,手腳剛被解開,他就“稀裏嘩啦”地排泄開來。偶爾一回頭,戴鹿芝見趙火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裏很是窩火。“混賬!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趙火槍:“懶牛懶馬屎尿多。你才是混賬!”
戴鹿芝:“言語不得無禮,看管不必苛刻。這可是何德勝給你交代的。”
趙火槍:“吔……看不出,戴大人那天是裝醉!”
戴鹿芝冷笑:“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兵不厭詐’麼?”
趙火槍忍住笑,一本正經:“記得那天,何德勝還說,戴鹿芝是我黃號軍的要犯。這話你未必就忘了嗎?!”
戴鹿芝一邊綁紮褲帶,一邊冷笑:“換個場景,我不知究竟誰是誰的要犯呢!”
說話間,戴鹿芝、易老元、唐二等人已小解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