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和平文書對突厥人根本沒有任何的製約效果。經過約半年的短暫和平之後,武德八年(625年)四月始,突厥人又開始蠢蠢欲動,鐵騎又開始頻頻南下了。四月到七月間,突厥人先後襲擊了涼州、靈州、相州等地。北方的局勢異常緊張。李淵不再軟弱了,現在大唐已經一統全國,有實力與突厥人硬碰硬地對抗了。他馬上采取了一係列的措施:燕郡王羅藝進屯華亭縣及彈箏峽,扼守險要之道;水部郎中薑行本切斷並阻塞石嶺道,以阻滯突厥騎兵;右衛大將軍張瑾為行軍總管,進屯石嶺;李高遷率部奔太穀,抵禦突厥人。李世民率軍進駐蒲州,主持諸軍的防禦任務。
李淵惡狠狠地說:“突厥人簡直是貪婪無厭,老子一定要討伐他們,從現在始,我再也不給突厥可汗寫親筆信,以後一律改為詔敕的形式。”從李淵太原起兵始,就經常致親筆信給突厥可汗,以表示尊敬與謙恭,現在不幹了,改用詔書與敕令的口氣,居高臨下,以顯示大唐帝國的威嚴。
然而,戰場的態勢卻不容樂觀。突厥人進軍神速。八月一日,突厥騎兵突破石嶺(今山西忻州南)的防線;八月二日,突厥對並州(今山西太原)發起進攻;八月六日,突厥連續對潞州(今山西長治)、沁州(今山西沁源)、韓州(今山西襄垣)三地發動進攻。此時突厥人入侵的兵力已經超過十萬人。
李淵緊急把名將、安州大都督李靖調到前線,詔令李靖率軍出潞州道,行軍總管任瓌駐守在太行山,以防備突厥騎兵向南突進。
此時前線戰況正在惡化之中。
駐守石嶺的張瑾,沒有能夠阻擋突厥騎兵的強大衝擊力。防線被突破後,他率部退守並州,繼而在並州南部的太穀與突厥騎兵展開決戰,張瑾守軍大敗,全線崩潰。張瑾隻身逃跑,前去投奔李靖大軍。
張瑾手下的行軍長史溫彥博成為突厥人的俘虜。突厥人企圖從溫彥博的口中打探到唐軍的軍事機密、糧食儲備情況,但是溫彥博堅忍不屈,最終突厥人一無所得,隻好將溫彥博押解到陰山以北的突厥人控製區。
突厥人在太穀會戰中取得大捷,更加不可一世,向李靖兵團猛撲過來。但是李靖豈是浪得虛名之輩?這位大唐名將在掃平群雄的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李靖用兵的特點是紀律極為嚴明,他曾說過:“畏我者不畏敵,畏敵者不畏我”,嚴格的紀律鍛鑄出一支鋼鐵般堅強的隊伍。
李靖見突厥人挾勝利之威,兵鋒極銳,士氣正旺盛,這種情況下應避免與敵決戰,所以便以堅壁清野的戰術,阻擊突厥騎兵的深入。這一戰術很快見效,李靖軍隊嚴明的紀律與堅強的防禦,使突厥騎兵無法突破唐軍的防禦圈。在屢攻不破後,突厥人的士氣開始受到打擊,這種情況下頡利可汗隻好撤軍,返回並州。
與此同時,秦王李世民也統率大軍出發了。在另一條戰線上,進攻武靈縣的突厥人在靈州都督李道宗的打擊下,也遭到挫折。
頡利可汗見進攻勢頭已經被唐軍所遏製,不想戀戰了,反正此番南下,劫掠頗多了,於是在八月二十六日,派人與唐政府議和,然後率軍返回國內。
頡利可汗所發動的“八月攻勢”,證明了突厥的軍事力量仍然十分強大,麵對強悍的遊牧騎兵,唐軍顯得比較被動。唐軍所取得的勝利,大多是防禦戰中的勝利,並非反擊戰的勝利,唐騎兵在規模上還難以同突厥人抗衡,無論是速度、機動性還是衝擊力,均不如突厥騎兵。雖然突厥的軍隊占有一定的優勢,但是唐軍在作戰中不斷地積累經驗,李靖是第一次與突厥人交戰,他也從實戰中不斷研究突厥騎兵的戰法,探索新的戰術,這為他日後掃平突厥打下了基礎。
頡利可汗的撤軍並不意味著戰爭的結束。小規模的爭奪戰依舊激烈地進行著。
九月後,突厥騎兵又相續侵擾並州、幽州、藺州、鄯州、宜州、彭州等地,給這些地方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壞。
李淵對突厥的態度日趨強硬。
頡利可汗將頻繁的侵擾當做打擊唐帝國的法寶。如何對付遊牧民族的騎兵入侵,對於農業文明的中原帝國來說,是一大考驗,這種侵擾戰,對於有固定居民點的中原地區十分不利,很容易遭遇突襲,雖然可以利用堅固的防禦工事來抵禦敵軍,並且恃機反擊,但這種戰法隻有擊潰戰,很難打殲滅戰,很難重創敵軍的有生力量。所以突厥騎兵盡管在入侵過程中也吃過不少敗仗,但並未損傷其實力。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以掠奪百姓與財產為目的的騷擾戰,著實讓唐王朝頗感頭疼。
要完全摧毀突厥人的軍事力量,隻能全力出擊,深入敵境。但是顯然,剛從內亂中走出的大唐帝國首要任務是療治戰爭給國家與人民帶來的創傷,眼下還沒有實力發動對突厥的全麵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