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之治與李世民的勤政是分不開的,不到三十歲的他,年富力強、精力旺盛,他在治理國家方麵的魄力與意誌,完全可以媲美於他在軍事上的勇猛與堅忍。短短幾年的時間,李世民便使得社會民生迅速地穩定,他的政策有富於人性化的一麵,這是他成功的一個關鍵所在。
在李世民剛剛登基之時,全國各地盜賊不斷,對於如何肅清這些令地方官員頭疼不已的盜賊,有些官員提議課以重刑。李世民對此建議不屑一顧,說道:“民之所以為盜者,由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故不暇顧廉恥耳。朕當去奢省費,輕徭薄賦,選用廉吏,使民主食有餘,則自不為盜,安用重法邪!”這個分析,可謂一針見血。
致力於建立人民對政府的信任,是李世民追求的一個目標,但是當以敢說話著稱的魏征批評皇帝李世民“即位未幾,失信者數矣”時,李世民先是愕然,繼而聽到魏征有理有據的批評之後,又大喜地說道:“夫號令不信,則民不知所從,天下何由而治乎?朕過深矣!”唐初的百姓能遇到這樣的皇帝,真可以算是數千年專製時代最幸運的人群了。
大唐王朝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時代,而貞觀時代又是大唐曆史上最偉大的時期。此時的中國,其氣魄與胸襟,多多少少都有唐太宗李世民的影子。
這是一個自信的時代。
貞觀三年,發生了一件事情。有一個名叫劉恭的人,脖子上有個“勝”字,也不知是文身了還是怎麼來的,這個人還經常得意地說“當勝天下”,這是什麼意思?要謀反啊?官府把他抓了起來。唐太宗李世民得知此事後,不以為然地說:“如果他有天命,我也無力鏟除;如果他沒有天命,寫了個‘勝’字又如何呢?”然後下令將他釋放。
這隻是一件小事。
但是倘若放在明清文字獄的時代,這絕不是一件小事。
由小見大,這個大,就是人性化、人道化。比如在刑法上,唐初的刑法比以前各朝要寬大合理得多。貞觀元年,即位不久的李世民即命令重修刑法判例,將五十餘種死刑條款減輕一級,廢除肉刑,改為流放,並不再使用酷刑。
在貞觀時代,對死刑的判罰非常慎重,唐太宗認為“死者不可再生”,如果出現冤案,即便日後平反,都無法彌補其過。因而在判處死刑的程序上,極為謹慎,須由中書省、門下省四品以上官員以及尚書九卿共同議定。在貞觀四年時,全國判決死刑的人數僅有二十九人。
這絕對是中國古代曆史上冤獄最少的黃金時期,也是古代最富人性文明的時代。
在國家經濟、製度、法律諸方麵均健康發展的情況下,大唐帝國的欣欣向榮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然而文治的昌盛,並不一定帶來國家的強大。文明帝國毀於蠻族之手,中外皆有,宋朝是一個例子,西方羅馬帝國最終也為蠻族所摧毀。故而文明僅是強大的一部分,另一部分,依靠的是強悍的尚武精神。
近代以來,“擴張”一詞,對於中國人而言,似乎已經成為一個貶義詞了。的確,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人類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國際政治產生新秩序,然而這不過是最近數十年的事。對於漫長的中國古代史來說,擴張更多時候是體現為一種為國家安全而采取的積極防禦,一旦失去擴張的信心與動力,必定飽受被侵犯之苦。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是如此,國亦如此。
尚武精神的激揚,使大唐帝國從文明走向強大。
在專製的時代,上行下效非常明顯。政府對尚武精神的鼓勵,使得整個國家與民族迅速走向強悍,這個傳統,從某種意義說,與李世民在建國之初的大力推廣是分不開的。正是因為有這種強悍的精神,才使得國家有著開放的心態與包容的胸懷,從而使大唐帝國在中國曆史上,有如巍巍高山,氣勢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