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怛邏斯之戰(2 / 3)

開元二十九年(741年),安祿山被提拔為營州都督及四府經略使。

一年後(天寶元年,742年),朝廷置九大節度使,安祿山榮任平盧節度使,此時的他已經儼然成為大唐邊關重將了。安祿山在拉攏人心方麵的本領確實異乎尋常的高明,以至於到天寶三載(744年),時任河北黜陟使的禮部尚書席建侯,在唐玄宗麵前大力讚揚安祿山的正直,當時位高權重的李林甫、裴寬等人,也察言觀色,一齊稱讚安祿山,這使得唐玄宗對安祿山的信任更進一步,讓他出任平盧、範陽雙料節度使。

安祿山頭上籠罩著越來越多的光環,但他卻隱隱感到一種不安。

與王忠嗣、蓋嘉運、夫蒙靈詧等節度使相比,安祿山並沒有建立偉大的軍事業績。不能說安祿山沒有軍事才華,他可能更缺少機遇,因為他所麵對的契丹與奚,與大唐的關係都在不斷好轉,雖然小衝突不可避免,但大的戰爭卻很少。

為了把兵權更緊地抓在手中,安祿山下定決心,挑起邊境的戰爭。

天寶四載(745年),安祿山連續幾次發動對契丹與奚的進攻,終於激起兩個少數民族的反叛。安祿山的目的就是要通過戰爭累積政治資本,他出動大軍,擊敗契丹人與奚人,以此來炫耀自己的軍功。

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安祿山派他的心腹劉駱穀留在長安城內,隨時向他彙報帝國首都的動靜,並且不時就向朝廷進獻俘虜、雜畜、奇禽、異獸、珍玩等物品,以表示他的忠心。

雖然安祿山的形象不太好,他就像大肥豬一樣,體重達三百多斤,整天挺著一個大肚子。這個肚子有多大呢?肥肉太多,以至於這些肉都耷拉到了大腿上。無論是皇帝還是其他官員,對安祿山的第一印象都非常不好,不過聰明過人的安祿山卻可以將這種劣勢轉為優勢。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智慧掩藏起來,在世人麵前是一幅憨厚敦直的形象,跟他的外貌還挺般配。他的機智與幽默可以很快令人改變對他的惡感。

當安祿山見到唐玄宗時,連一貫嚴肅的皇帝都會跟他開玩笑。唐玄宗指著他的大肚子,戲說道:“你這大肚子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呢?怎麼這樣大?”

反應敏捷的安祿山不假思索,當即回答道:“內無別物,隻有一顆赤心。 ”這個回答,機智又滴水不漏,令唐玄宗露出欣然一笑。安祿山從皇帝的這會心一笑中,看到了自己似錦的前程。

有時安祿山會更進一步展示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本領。有一回,唐玄宗接見安祿山時,太子也在場,其他人見了太子都下拜,唯獨安祿山不拜。左右大驚失色,暗地跟安祿山說:“這是太子,趕緊下跪呀。”安祿山不為所動,仍然站著不拜,然後向唐玄宗拱手問道:“臣本是胡人,不熟悉朝中的禮儀,不知太子是什麼官呢?”裝傻到這個樣子,果然是個看起來憨厚拙笨的人。

唐玄宗“嗬嗬”一笑,沒有生氣,對安祿山說:“太子就是儲君啊,等我千秋萬歲之後,他就是皇帝了。”安祿山這才假裝明白似的,紅著臉說:“哎呀,臣實在是愚鈍,臣心裏隻有陛下一人,實不知有儲君呢!”然後向太子下拜。安祿山的超級表演,令唐玄宗也被他的一片忠心所感動了,於是乎對安祿山更是寵愛有加。

這時一個人進入安祿山的視野之中,誰呢?“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中國古代大美女,唐玄宗最寵愛的楊貴妃。男人有個致命的弱點,英雄難過美人關,唐玄宗是皇帝,也是個男人,安祿山要進一步博取皇帝的信任,就要打通楊貴妃這一關。

機會從天而降。唐玄宗讓楊貴妃的三個姐姐與安祿山結為兄妹,這使得他有機會出入禁宮。安祿山得以施展他憨厚可親的本領,用盡心機討好楊貴妃,甚至認楊貴妃為“幹娘”,這麼一來,皇帝唐玄宗不就成他的“幹爹”了嗎?

注意安祿山非凡的伎倆。有一回,安祿山入皇宮,恰好唐玄宗與楊貴妃在一起,安祿山先向楊貴妃下拜,然後再向唐玄宗下拜。唐玄宗便問說:“其他大臣都是先拜皇帝,後拜皇妃,你怎麼剛好相反呢?”

安祿山的回答是:“胡人的習俗,是先拜母,然後拜父。”儼然將唐玄宗與楊貴妃當做親爹娘了。安祿山極力體現出他作為一名胡人的淳樸本性,使唐玄宗根本沒有懷疑他的叵測居心,他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騙取唐玄宗的深度信任。

天寶九載(750年),安祿山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獲,唐玄宗封他為“東平郡王”。在大唐帝國的曆史上,安祿山是第一個以將帥的身份獲得封王的人。

為了奪得更多的兵權,安祿山決心進行一係列的軍事冒險。

安祿山表麵上樂嗬嗬的,實則頗為殘忍,他的敦厚的外表,連契丹人、奚人都屢屢上當。雖然當時契丹、奚等部落時叛時降,但是總體上並沒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在非戰爭情況之下,安祿山前後有四次假裝盛情邀請契丹人、奚人,在宴會中使用一種“莨菪酒”,將他們灌倒,然後悉數坑殺,有時一次便坑殺數千人。

憑借這些“軍功”,到天寶十載(751年),安祿山終於如願以償地獲得了第三個節度使的頭銜——河東節度使。

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大,但是安祿山時不時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唐玄宗、楊貴妃都被他蒙得團團轉,可是安祿山卻發現在唐玄宗、楊貴妃背後,有一雙憤怒、充滿殺氣的眼睛在盯著他。誰呢?太子李亨。

老皇帝已經垂垂老矣,將近七十歲了,什麼時候駕崩,那誰也不曉得,到時太子成了皇帝會怎麼樣呢?安祿山打了個冷戰,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太子時,故意裝傻,不僅不下拜,還謊稱不知太子是什麼官,完全不將太子放在眼中。當時的他為了討好唐玄宗,百密一疏,卻沒想到唐玄宗百年之後,當日的太子殿下、未來的皇帝豈會原諒他當時的汙辱呢?

皇帝?皇帝為什麼可以號令天下?無非是掌握天下的兵權。可是我安祿山絕不會將兵權拱手讓出,我豈能坐以待斃呢?

為了徹底控製平盧、範陽、河東三區的兵權,軍隊中的高級將領,全部由安祿山的親信擔任。這個安祿山絕非平庸之輩,他的手下不乏傑出人才,其中不少是勇猛戰將。但是安祿山還不放心,他還要建立一支對他絕對忠誠的部隊,因為自己是胡人,所以他組建成一支以胡人為主的八千人軍隊,稱為“曳落河”,就是胡語中的“壯士”的意思。此外,安祿山還收羅一百多名驍勇之士,作為他的貼身家僮,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可以以一敵百。

此時的安祿山,並不見得真的要謀反,因為他的地位還是固若金湯。可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威脅到他的安全時,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謀反。

此時的大唐帝國,仍然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盛世景象。

但盛世的天空,開始變得烏雲密布。

安祿山並非無所畏懼,有一個人令他坐臥不安。這個人就是在大唐政治舞台上呼風喚雨的李林甫。

李林甫城府非常之深。俗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可是這位宰相卻是一個嘴上說得甜言蜜語,心裏暗藏殺機的人,時人送給他一個恰如其分的詞:“口蜜腹劍。”

有三種人,李林甫勢必要想方設法除掉:第一種人,功勳卓著,個人威望很高的人;第二種人,被皇帝所寵幸、信任的人;第三種人,對自己的地位有威脅的人。總而言之,李林甫的政治哲學,便是打擊一切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

李林甫為什麼敢如此囂張呢?

此時的皇帝唐玄宗已經被自己的“盛世”功業衝暈了頭腦,自以為國富兵強,天下太平無事矣,遂深居禁中,聲色犬馬。李林甫善於察言觀色,迎合皇帝,唐玄宗對他非常信任,經常將朝廷政事委托給他處理。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但唐玄宗沉浸在女色肉林酒池之中,毫無察覺。

李林甫大權在握,一手遮天,重用酷吏,屢興大獄。流放並賜死刑部尚書韋堅,罷貶並逼死左相李適之,杖殺讚善大夫杜有鄰、北海太守李邕等。他意猶未盡,又想方設法陷害威望極高的四邊節度使王忠嗣,並最終削奪王忠嗣的兵權。

當時朝廷公卿的人選,如果不是出自李林甫的門下,他必然要想方設法除之而後快。他甚至多次想構陷太子李亨,隻是李亨小心謹慎,沒有讓李林甫抓到把柄。

從某種意義上說,李林甫是盛唐的掘墓人。

此時的李林甫,在朝中無人可以動搖他的權勢,但是邊關重將終始是他的心腹之患。根據大唐帝國一直以來的傳統,捍衛邊疆的將帥,如果功勳卓著,往往入閣為宰相。

李林甫準備杜絕這些邊疆大將進入內閣為相的機會。宰相是文官,文官總得要知書達理吧,如果邊疆大將文化程度不高,就算他有天大的戰功,又怎麼會有機會登閣入相呢?李林甫心生一計:“胡人一般都沒啥文化,要是以胡人擔任守邊大將,對我就沒有什麼威脅了。”

李林甫滿腦袋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他在唐玄宗麵前遊說道:“胡人勇敢堅強,而且熟悉戰事,一般都出生寒微,勢孤力單,不會拉幫結派。不如讓他們去擔任守邊關的大將,隻要陛下以誠待之,以恩撫之,那麼他們必定能為朝廷效死。”

唐玄宗也確實是老糊塗了,居然也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還當李林甫殫精竭慮,為國家大事操心費神哩。

這是一個危險的決定,諸道節度使全部使用異族將領,比如高仙芝、哥舒翰、安祿山、安思順等。這個決定的結果,使得邊疆大將的流動性大大減少了。

以前邊將調到內閣,內閣成員出任邊將,兵權並不長期集中於幾個大將手中,現在情形變了,特別是北方安祿山所掌握的軍隊,更是帝國的精銳之師,從此“天下之勢偏重”矣。兵權日益集中於節度使的同時,大唐帝國內部軍事危機的另一個表現是府兵製被破壞。

府兵製是唐初重要的軍事製度。起初唐太宗在全國設置六百三十四個折衝府,每個折衝府的軍隊編製在八百人到一千二百人之間,其特點是兵農合一。

府兵的來源主要是農民,平常也耕田種地,在農閑時節則由折衝都尉進行軍事訓練。遇到有出征或戍衛的任務時,由朝廷下發調動軍隊的木契或者銅魚作為符信,由各都督府、郡府參驗核對之後,然後才能向折衝府調兵。等到軍事任務完成之後,這些府兵又回到各自的折衝府。所以在初唐,即使是邊關大將,也沒有一支固定不變的軍隊,這種製度,使將領很難擁兵自重、割據一方。

唐玄宗時代,府兵製開始走向沒落。在初唐時,邊疆的大將任期都不長,而且也不兼統幾個戰區的兵力,但是到唐玄宗時,邊將的任期大大延長,有的在十年以上,而且大將也可以身兼數個節度使之職。

天寶八載(749年),在李林甫的提議下,唐玄宗廢除了以木契、銅魚為符信征調折衝府兵的慣例,這宣告延續一百多年的府兵製最終名存實亡了。邊關鎮將調集招募士兵,再也不必受到朝廷的節製,朝廷對軍隊的控製力大大減弱。

這個致命的廢除令,最終使得節度使手握重兵,全國的精兵猛將全部集中到了帝國的防禦重心北方與西方,而廣大內地則陷入地方兵力嚴重不足的狀況。

對於這種情形,唐玄宗毫不在意。在他看來,隻要帝國成功地狙擊來向外部的軍事入侵,在太平盛世的天空下,帝國內部絕不會掀起驚濤駭浪。

雖然李林甫一手遮天,殘害異己,但他是個有能力的人,連囂張跋扈的安祿山對他都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安祿山可以將唐玄宗玩弄於手掌之間,但那套鬼把戲,豈能瞞得過李林甫那雙可洞穿人靈魂深處的眼睛呢?

每次安祿山遇到李林甫時,李林甫總是漫不經心地說上幾句話,雖然話不多,但每每都說中安祿山內心的真實意圖。安祿山大驚失色,但他仍然以巧妙的方式掩飾了自己的不安,李林甫給他的感覺,是深不可測,喜怒不形於色。在朝廷公卿中,安祿山幾乎看不起所有的人,隻有麵對李林甫時,他如坐針氈,如履薄冰,怕到什麼程度呢?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他見到李林甫也會大汗淋漓。

李林甫死後,接任的楊國忠同樣野心勃勃,但他缺乏李林甫的才幹。楊國忠是唐玄宗最寵愛的楊貴妃的堂兄,心胸狹窄,凡有官員不聽命於他的,無不遭到貶逐的命運。楊國忠把持朝政的幾年,打擊異己的同時,大肆收受巨額賄賂,僅綢緞便達到驚人的三千萬匹。在李林甫、楊國忠時代,大唐帝國的中樞已經紊亂不堪,盛世漸漸揭開了虛幻的麵紗。

唐玄宗沉溺於酒色之中,給楊國忠一手遮天的機會。在南詔戰爭中,楊國忠竟然一而再地欺騙皇帝,隱瞞實情。

南詔本是大唐西南的一個小藩國,由於邊疆官吏的腐敗,終於逼反南詔。751年,大唐帝國對南詔用兵,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率八萬人馬兵分兩路,大舉出擊。在瀘水之南會戰中,唐軍遭到慘敗,八萬人中有六萬人死於戰場,南詔國轉而歸附吐蕃。在如此慘敗麵前,楊國忠居然謊稱唐軍獲得大捷,並且奏征舉國之兵,全力討伐南詔,致使百姓如驚弓之鳥,紛紛逃避兵役,天下為之騷動。

天寶十三載(754年),楊國忠派遣李宓率七萬大軍再度出擊南詔。南詔國王采取誘敵深入、堅壁清野的戰術。唐軍多不習慣南方叢林中的瘴氣,染上疾病的人非常多,再加上深入敵境之後糧食用盡,最後病死、餓死的人數竟高達五萬人以上。楊國忠仍然向唐玄宗隱瞞實情,又一次謊稱大捷,背地裏征召更多的人到南詔作戰,可是仍然是一敗再敗,前後死於南詔之戰的唐軍士兵在二十萬人以上。

大唐帝國竟然在小小南詔國遭遇重創,這不禁讓人看到了盛世謝幕前的征兆。

安祿山並不把權力熏天的楊國忠放在眼中,楊國忠與李林甫的陰險不同,他心浮氣躁,缺少威嚴。李林甫死後,安祿山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對手,他身兼平盧、範陽、河東三地節度使,成為繼王忠嗣之後最有實權的將領,並大肆擴充自己的軍隊,掌握的兵力達二十萬之多。

楊國忠決心要扳倒安祿山。手握重兵成為楊國忠攻擊安祿山的把柄,他不斷地在唐玄宗麵前打小報告,稱安祿山必反。但是唐玄宗壓根就不相信安祿山會謀反,在他眼中,安祿山隻是一個胸無城府、憨厚老實的胡人,對楊國忠的小報告,皇帝置之不理。

楊國忠深信安祿山必反,他對唐玄宗說:“安祿山心懷異誌,如果陛下征召他入京,他一定不敢來。”唐玄宗雖然信任安祿山,但謀反這事是任何一位皇帝都忌諱的,便采納楊國忠的意見,征安祿山入京。

出乎楊國忠意料的是,安祿山居然快馬加鞭趕到長安,並且反咬一口,在唐玄宗麵前哭訴道:“臣本是胡人,蒙陛下寵愛而擢升到今天這個位置,卻被楊國忠嫉恨,看來臣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安祿山固然不是省油的燈,但楊國忠的步步緊逼,也是他最終選擇叛亂的重要誘因。

天寶十三載(754年),安祿山從長安城返回範陽。他擔心楊國忠下毒手,一路狂奔,晝夜兼程,以每日數百裏的速度返回駐地。他以牧馬總監的身份,將一批優良的戰馬轉運到秘密的地點,充實騎兵的力量,同時大舉提拔部將,收買人心。隨時可能遭到楊國忠致命打擊的安祿山,顯然已經做好了必要時候叛亂的準備。

天寶十四載(755年),安祿山對高級將領再次作了重大調整,以三十二位蠻族將領代替漢族將領。楊國忠、韋見素再度向唐玄宗發出警告:安祿山可能要造反!但是唐玄宗仍然無動於衷,他甚至給安祿山打包票:“祿山,朕推心待之,必無異誌。東北二虜,借其鎮遏。朕自保之,卿等勿憂也!”

楊國忠要置安祿山於死地,他日夜搜集安祿山企圖謀反的罪狀,甚至包圍了他在長安城內的府第,逮捕其門客李超並秘密處死。安祿山如履薄冰,甚至擔心楊國忠會派出刺客前來刺殺,每當有朝廷使者前來範陽,他都稱病不出迎,隻在嚴密的戒備下才會見長安來使。楊國忠欲置安祿山於死地,安祿山不反也得反了。

天寶十四載(755年)十一月九日,安祿山集中十五萬大軍,在範陽起兵,以討伐楊國忠為名,發動叛變,“安史之亂”爆發,這標誌著盛唐時代的謝幕。

這是一個曆史的悲劇,偉大的唐帝國遭到重創,再也無法重現往日的雄風。

整個國家陷入戰爭的泥潭之中,叛軍的首領走馬燈似地換了四個:從安祿山到安慶緒,從史思明到史朝義。帝國的皇帝也換了三個:從玄宗與肅宗再到代宗。八年的時間也許並不算漫長,但足以摧毀百年的基業,曾經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的高仙芝、哥舒翰、封常清等人,都死於這場內戰之中。

持續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亂,最終葬送了大唐帝國的盛世時代。這是一場浩劫,無數的生命死於戰火,帝國的經濟遭遇空前的打擊,社會動蕩不安,大唐威信大大下降,並開啟了中晚唐藩鎮割據的混亂局麵,黃金時代一去不返。

與此同時,大唐帝國的擴張也戛然而止。吐蕃易守為攻,大舉出兵,開始其第二次擴張期,隴右、河西皆陷於吐蕃之手,西域也成為其囊中之地。北部的回紇與南部的南詔也對大唐帝國構成巨大的威脅,太宗、高宗時代開疆拓土的成果幾乎喪失殆盡。

安史之亂後,大唐帝國仍然頑強地存在一百四十餘年,七世紀與八世紀中葉如赫日當中的帝國,終於在十世紀初灰飛煙滅,成為汗青史冊中的永久記憶了。

隨著盛唐的背影漸去漸遠,大唐帝國擴張終結,這部書也到了曲終收撥的時候。故事的結局總是不完美,沒有永遠強盛的帝國,隻有永恒不變的奮鬥精神。

大唐帝國的曆史,是一部血與劍交織的傳奇,“盛唐”與“強漢”並稱,然而唐代無論在戰爭規模上還是在戰事之頻繁上,均遠遠超過漢代。這是一個將星閃耀的時代,李世民、李靖、李世勣、蘇定方、薛仁貴、劉仁軌、裴行儉、王忠嗣、高仙芝等等,都躋身於中國曆史的名將之列。

勇武與開拓成為時代的精神,大唐帝國在最強盛之時,勢力波及東亞、北亞、中亞甚至抵達西亞與南亞,開疆拓土,雄視天下。燦爛的中華文明也隨之向周邊輻射,大唐以開放的姿態包容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這就是唐人的胸襟與器量,這種胸襟的背後,是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從容與自信。

從此唐成為中國的一個象征與符號,從此中國人有了另一個稱呼:唐人。在今天的二十一世紀,世界各地有華人居住的地方,分布著一條條的唐人街,冠上“唐”的名稱,似乎便有了一種無形的驕傲與無上的光榮。

往事越千年,那令人熱血沸騰的歲月讓千年後的我們還激動不已。我耳邊不禁回蕩著那首歌曲《夢回唐朝》: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男耕女織絲路繁忙。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紙香墨飛辭賦滿江。

今宵杯中映著明月,豪傑英氣大千錦亮。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透過發黃的史冊,撣去灰塵,依然折射出盛世大唐的海市蜃樓!

大事年紀

唐高祖武德元年(公元 618年)

李淵稱帝,建元武德;突厥遣使於唐。

唐高祖武德二年(公元 619年)

突厥始畢可汗卒,處羅可汗立。

唐高祖武德三年(公元 620年)

處羅可汗遣二千騎協唐軍攻劉武周,後駐軍於並州,唐與突厥交惡。突厥處羅可汗欲四路出擊進犯李唐,未及行病卒,頡利可汗立。

唐高祖武德四年(公元 621年)

四月,突厥頡利可汗擾雁門、並州;八月,突厥擾並州、原州,唐遣尉遲敬德擊之;靈州總管楊師道敗突厥兵。

唐高祖武德五年(公元 622年)

四月,突厥頡利可汗遣兵數萬圍新城,代州總管李大恩戰死。八月,突厥頡利可汗以數十萬精兵侵擾並州、原州,陷大震關。十一月,靈州總管李道宗破梁師都與突厥兵,拓地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