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之後,同為文溪高小畢業的周念行、王蒲臣、何芝園、毛人鳳、薑紹謨等人都成為了他的下屬或者同事。戴笠少年時的風姿在他們心目中留下的深刻印象,完全不遜色於成年之後。
就是因為有著強烈的領袖氣質和群眾基礎,在他16歲時,他熱熱鬧鬧地張羅起了學生社團,還學著“興中會”、“光複社”那些起名叫做“青年團”,宗旨就是宣傳男子剪發,女子放足,號召民眾破除封建迷信思想。他借這個社團為發表言論的陣地,在附近的村鎮進行過很多次宣傳、講演,吸引了大批民眾的注意。他激情洋溢的演講和口若懸河的氣勢讓他成為附近知名的“學生哥兒”。
在文溪高小的戴春風利用假期,把全部熱情投入到青年社的活動中,他和同學開展了廣泛的宣傳、講演,號召民眾講究衛生,婦女放足,男子剪發。但是他的腦海中還是不斷縈繞著母親的小腳,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慢慢興起,攪得他無法睡著。性欲難耐的少年第一次偷偷摸摸地去了一次妓院,盡情品嚐了男女之歡。從那之後,他的膽子越來越大,成了妓院的常客。而他最常光顧的姑娘,多半都還纏著小腳。每次行房後,他總要抱著小腳在懷裏摸一摸,親一親。戀足也成了他終身的癖好。
但是去妓院不像下館子,可以任由他賒賬。他的零用錢根本負擔不起他的支出。想跟家裏要錢,又覺得無法麵對母親。所以他無時無刻不在考慮如何賺錢。
有一天他路過一家賭館,正好裏麵有一個人一邊美滋滋地數錢,一邊低頭往外走,剛好跟戴春風撞了個滿懷。那人也顧不上道歉,一屁股爬起來,兜著錢就走。戴春風也沒有跟他爭執,隻是忽然想到,這裏不就是一個錢生錢的地方嗎?
於是他就拿著自己微薄的零用錢進去,沒想到手氣還不錯,竟然讓他湊夠了今晚去買春的錢。從此戴春風也成了賭館的常客。因為他記性好,察言觀色的能力高人一籌,所以往往能讓他有所收獲。
戴春風的人生充滿了這種矛盾。他一麵宣揚革命,一麵卻十分順從於封建家長專製;他一麵號召婦女天足運動,一麵卻迷戀女人的小腳;他一麵帶領同學藐視師長,倡揚平等,一麵卻迫不及待地想要樹立起自己的威信;他白天是個意氣風發,倡導解放的學生領袖,夜晚卻在妓院中夜夜笙歌。就在種種的新思想和守舊陋習的拉鋸下,他依然憑借著出色的記憶力,以班級第一名的優秀成績從文溪高小畢業。
同時他的母親也為他相中了一位媳婦,是離縣城二三公裏的楓林鎮地主毛應升的女兒,閨名叫毛秀叢。因為戴家已經不如從前那樣興旺,所以能娶到一位地主家的女兒,可見背後戴藍氏是花了多少功夫,費了多少的心思。但是還在學校裏的戴春風並不知情。
這天戴春風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忽然聽到幾個同學喊他的學名:“戴征蘭,有你的信。”春風聽了,馬上從樓梯上溜下去,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教導室,推開門問:“先生,請問是不是有我的信?”一個先生笑眯眯地遞給他一個信封說:“征蘭,恭喜你啊,考上杭州省立第一中學了。”一聽到這話,春風馬上高興得跳了起來,向老師行了一個禮,就拿著通知單昂首闊步地出去了。
走在校園裏,他一直聽見周圍的人用羨慕的語氣談論他:“你知道那個戴征蘭麼?就是青年團團長,他已經考上省立一中啦。”“真的嗎,那麼厲害,他可是我們同學中最先進的了。”他聽了不由得有些飄飄然,剛好周長行和幾個朋友走過,很是崇敬地對他說:“你可真不簡單,竟然有毅力考省立一中,那裏可是全省最優秀的中學,全省的尖子生削尖了腦袋往裏擠都不一定擠得進去。像我這樣的,隻敢去讀衢州師範咯。”戴春風微微一笑說:“我的抱負一直是‘希賢、希聖、希豪傑’,大丈夫誌在四方,有什麼不敢闖一闖的。”
周長行點頭稱是,又說:“去杭州讀書,那離家可遠著呢。”
戴春風拍拍他的肩膀,說:“大丈夫理當立功異域,不當株守田園,老死窗下的嘛。你也應該多出去走走,看看,這樣才能更好地吸收新的東西,報效國家嘛。”
兩個人談笑了一番,周長行問:“你要去杭州那麼長時間,這兩天得回家看看吧。”
戴春風沉默不語,忽然他的一個同鄉跑過來叫他:“春風,你媽叫你放了假就早點回去,她有事跟你說。”
戴春風聽完,馬上跟周長行辭行,就回寢室收拾行李。而他這個先進的“青年團”團長怎麼料得到,在家裏等待他的竟然是一個奉父母之命,即將要成為他老婆的19歲少女。